眼看陆抑要遭不测,忽有三道流光自三面飞出,激射至龙图面前。他虽神智不清,反应倒还灵敏,探出蒲扇大小手掌一抓,已将三道流光尽数捏灭。此隙间一道身影疾闪而来,扶起陆抑退至一旁。陆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彭扬。
原来陆抑出去打野味后,三人各自无言静坐,听见寺外响动,便出来一探究竟。正瞧见龙图欲对陆抑下手,三人当下一齐出手,救回陆抑。
上官璃急走上前,关切道:“陆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抑略略凝神道,回想起方才情景,心中不免后怕。
智翰见师父这般模样,脸上表情风云变幻,自惊喜到惊奇再到惊惧,皆在瞬息间。他不顾彭扬、上官璃二人劝阻,直直走到龙图面前,双膝跪地问道:“师父,你…你究竟怎么了?”
陆抑瞧见,不由大喊道:“智翰师傅,快闪开,他已经被妖物控制心神,认不出你来…”
话音未落,龙图凶性大发,抬手一掌往智翰脑门拍下。后者见掌来,既不抵挡也不躲闪,只是垂头闭眼道:“师父…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快醒醒吧。”
眼看掌影落至智翰顶门前,众人无不焦急,待要去救已然来不及。正在此时,忽有一阵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巧玉相触,如玲珑轻弹,听起来说不出的舒服受用。余韵在耳,隐隐有梵音回荡,一如菩提解惑,又似圣佛讲经。在场之人听了,纷纷停下动作,龙图这一掌也在智翰面前寸余硬生生停驻。
移时,一刚正之声响彻山野:
“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
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
……”
智翰猛然睁眼道:“金刚伏魔经!”
龙图听得此经,顿时嘶嚎翻滚,自扯衣衫,模样极为癫狂诡异。
众人正诧异间,一魁梧僧人缓步而来,体态酷肖法华空远大师。僧人身着短衫,手执一柄金光闪烁的禅杖,杖头垂挂八环,环环相扣,发清脆声响一如前状,该是智翰所说的“八荒杖”无疑。
僧人走到近前,对众人合十施礼道:“贫僧龙象有礼了。”
智翰起身上前,跪拜道:“师叔,幸得您来,我师父他…究竟是怎么了?”
龙象叹道:“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先将师兄他控制住吧。”
言罢他擎起禅杖,大步走到龙图面前,复念起伏魔经,且念且扣杖上环。环声经声交相呼应,浑然一体,涤荡心神。几人听了,只觉心中杂念尽被带走,徒留清净平和,无不赞起佛门妙法之精。群尸闻此音,顿时呜咽连连,倒地不起。再看那龙图神僧,起先兀自挣扎扭动,听得片刻后,慢慢没了抵触,双手合十盘膝在地,再不动了。与此同时,道道黑气从他眼耳口鼻之中涌出,消散于夜风之中。
龙象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禅杖一把戳定在地。几人上前自报家门,问起由来。龙象道声“善哉”,盘膝坐于杖旁,给众人说起原委。
“十年前,我师兄弟四人奉师父之命来青鸾山开设西法华。到此后一直克己修身,勤勤恳恳。龙图师兄深谙佛法,境界超脱,在他带领下,西法华门人踊跃,香客流连,一时传为佳话。”
龙象说到这处,凝视虚空,昔日繁荣景象犹历历在目。
“来此前师尊曾授予吾四人秘技曰‘菩提萨捶印’,乃是一门以无上佛法降妖伏魔的高深法术。”
智翰应道:“这门法术空识大师也曾说过。”
龙象喟叹道:“却不想…症结便出在这门秘技上!”
众人闻言皆惊,陆抑上前问道:“神僧意思是,这‘菩提萨捶印’秘法本身…有异?”
龙象回道:“空识师尊既已说过,几位应该知道,‘菩提萨捶印’乃是‘华严三圣印’的延展,其实三位大师施展‘华严三圣印’时,已然生出异端。”
陆抑惊问:“是何异端?”
“昔日圆了大师授予‘大日如来印’后,追悔莫及,并非毫无缘由。盖此法以血肉之躯夺天地造化,退散邪魔,若得彻底诛灭妖魔还倒无妨;不得诛灭,施法后肉身心神俱极为孱弱,一旦遭魔障反扑,凶险非常。”
陆抑听到这里,顿时想起三位大师身上异状,直言道:“莫非三位大师当时已身中邪法?”
龙象点头道:“正是,当日三位师尊使出‘华严三圣印’对付黄泉血魔,看似功成,其实不然。黄泉血魔乃是血垢化身,可凭滴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千。‘华严三圣印’虽引出佛光,照化血魔躯体,然尚有点滴残血未得尽除。这点滴残血避开佛光回溯,依附至三位师尊身上,他们却不知晓。”
彭扬听到此处,也觉吃惊,问道:“后来呢?”
“他们都是有道高僧,境界高深。即便魔性渐起,亦可凭着精妙佛法压制下去。长久以往,心性虽无虞,身躯却日渐衰败。他三人心知有异,怕秘技失传,遂将法印延展,授予吾师兄弟。为的是除魔卫道,正气永存。”
龙象说到这里,面色沉痛,不自觉捏紧八荒杖,臂上青筋尽显。半晌,他方才将这股沉痛压下去,复又说道:
“我师兄弟四人与三位师尊朝夕相伴潜心修习,只盼能早日习得秘法,捍卫法华,却不料让血魔有了可乘之机。那时节魔血得血肉浸润,已生魔识,寻得机会又依附于我师弟龙树身上,我们亦浑然不知。”
陆抑至此已听出大概,惶然道:“想来西法华生此异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