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寺山门禁闭,外面挤满了人。不时有人砸门,希望能进入寺内,喝口热粥。
所谓七月流火,五台山下,正是暑气渐消时候。可五台山上,杨树已经tuō_guāng了叶子,草木萧疏,颇有些冷了。
到了夜晚,温度陡降,清水河寒气蒸腾,更是让人战栗。
虽然五台山乱成一锅粥,大通寺的稀粥就没断过溜。可是寺内逗留的人已经过万,这么多灶房还是供不上。
慈悲为怀的方丈几次派人协调武院厨房也对外开放,开始熬粥,都被杨淩坚决拒绝了。不仅如此,武院也封闭了,不许任何人进入。
方丈很不满杨淩另立山头的做法,责成永平来武院讨说法。
杨淩对永平道:“师傅,大战将临,能不能保下大通寺,就靠我们武僧搏命了。这个时候武院厨房给灾民施粥,武僧就会也吃不上饱饭饿肚子,那还怎么作战?开放了武院,武僧还怎么休息?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随方丈战后怎么处罚,武院现在必须进入战备状态,决不能对外开放。”
永平拍着杨淩肩膀道:“好小子,我支持你!我回去据实说,行空这个时候也就是嘟囔几句,奈何不得你。”
杨淩苦笑。
对灾民的慈悲特别容易进行道德绑架,不过他不怕。武僧们上下一心听他的,就是方丈也奈何不得他。最起码大敌当前,也不敢奈何他这支生力军的掌握者。
乱糟糟一夜过去,第二天早晨九点钟,叛军数十匹马队开道,进入了台怀镇。
台怀镇坐落在五座高台的腹地,犹如五指环抱一般。
台怀镇里的百姓和难民一起,有的逃到山上,有的逃到庙里,台怀镇安静下来。叛军大队人马随后开了进来。
姚横看着掩映在山林中的红墙黑瓦用马鞭指点道:“这些庙里都给我们备足了钱,等着咱们去取呢。”
卜杰道:“姚兄识见非凡,咱们一路驱赶难民,束缚住寺庙手脚,让他们转移财产都来不及”
这时小兵来报:“台怀镇上的住户,家中值钱财物都搬走了。”
姚横道:“普通百姓有什么油水,老卜,你说,咱们从哪一座寺庙开始下手?”
卜杰道:“小庙油水不足,不如直接找大通寺下手。”
姚横有些担忧道:“大通寺有僧兵啊,咱们是不是先避实击虚?”
卜杰笑道:“古往今来,你曾听说哪一支僧兵有什么建树?就是少林寺什么十三棍僧救唐王,也不知是多少说书人编出来的。军阵攻伐,哪是几个耍棍子的和尚能起什么作用的?”
姚横点头道:“说得也是。咱们这一把得手了,就选太行或者吕梁一座好山水逍遥去。”
卜杰也点头称是:“嗯,好过受魏泽那些人腌臜气。”
姚横喊过传令兵,下令道:“兵围大通寺!”
杨淩爬在寺庙的高墙上,探头看着这支叛军。
寺里最好的观察位是钟楼,可惜钟楼是方丈率领一帮高层哆哆嗦嗦站在那,他这个武院掌院地位太低,没资格上去,只能爬在墙上。
大通寺围墙四米高,顶上还有瓦檐,亏得有长梯可以立足,不然还真没办法站脚。
杨淩很有些感慨:这些兵果然不愧是大同守边强军,进入台怀镇后,只派出小股人马四处查看,大军一直列队不乱。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居然叛乱了,估计也是真给逼急了。不过就大章朝官场的腐败来说,外人真弄不明白叛军和官军,到底谁是正义谁是邪恶。
五台山所有寺庙都关了山门,杨淩一心想看看这些兵怎么进攻别的寺庙的,哪曾想这支大军直接开拔,奔向了大通寺,让他好生失望。
要说战争的影视剧,杨淩真看了不少,可是毕竟没亲身经历过。
眼看大军盔明甲亮,刀枪如林。尤其是几百骑兵,马蹄踏踏,敲打在石板路上,不由得让他有些呼吸急迫,心情紧张。
大通寺前是一片广场,八百多叛军就算面对一帮和尚,也没有懈怠,一样阵列井然,传令兵、督阵兵快马穿梭,一种肃杀气势直逼而来。
梁庄趴在杨淩身边,吸着冷气道:“我滴个乖乖,这是一路被追击的叛军吗?怎么还这么精神抖擞杀气冲天的样子?不应该是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吗?”
徐年骂道:“你笨啊。没两把刷子敢造反?敢大摇大摆从大同走到五台山?我猜追兵都没敢和他们硬碰硬,就是想把他们赶到哪个山头去占山为王,然后眼不见为净,当做已经剿灭敌人,打道回府报功了。”
梁庄道:“掌院神机妙算啊,像这样部队咱去冲锋是有找死嫌疑。现在怎么办?”
杨淩瞪了梁庄一眼道:“怎么办?凉拌。”
杨淩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梁庄回头看看墙下的武僧,看看站在钟楼顶上面如土色体似筛糠的方丈,看看两股战战的百姓,下意识挠了挠光头。就800僧兵,好像是没什么好办法。
卜杰看了看大通寺的钟楼,摘下雕弓,搭上箭道:“待我吓上他们一吓。”
说着开弓似满月,“嗖”的一箭射了出去,“当啷”一声,箭正中钟楼上的大钟。大钟“嗡”的一声刺耳长鸣,方丈带头趴地上了。
方丈趴在地上浑身颤抖道:“这是御赐铜钟,这些人也敢射,真是反了!”
永严把方丈扶起道:“您说得对,他们是反了。”
方丈打量着这口重达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大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