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前来平国公府之事,贺祈提前知会了太夫人。
众人见面,一番见礼寒暄,不必细述。
太夫人早命人备好家宴,笑着说道:“我不知你口味,便令厨房多做了些菜肴。”
何止是多做了些菜肴,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煎炒烹炸,香气扑鼻。男子一席,是贺祈和贺大郎贺四郎。
女子这一席,太夫人领着朱氏魏氏,再加上程锦容,也只四个人。
程锦容心中感动,忙笑道:“祖母盛情,我却之不恭,只得领受了。”
说着,上前扶着太夫人的胳膊,伺候太夫人入席。
太夫人笑着吩咐一声:“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讲究那么多虚礼,都坐吧!”
程锦容含笑应下。
朱氏嫁入贺家几年,安分守己,从无争锋之意。往日处处让着魏氏一头。如今二房出了变故,魏氏彻底沉寂,朱氏这个长孙媳,得了太夫人器重,比往日风光得多。
程锦容要坐下首,朱氏立刻笑道:“我们妯娌,日日在太婆婆眼皮子底下打转,太婆婆早见得烦了。定是想多看看程妹妹这张新鲜脸孔。”
一边说着,一边将程锦容拉到太夫人身侧坐下。
魏氏也笑道:“大嫂说的是。程妹妹快些坐下吧!”
有了身孕之后,魏氏心里的阴郁几乎散之一空。此时目中含笑,精气神颇足。
推让一番,程锦容到底还是在太夫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太夫人看在眼里,心里颇为满意。
郑氏“养病”不出,魏氏有了身孕,要一心养胎。便是魏氏没有身孕,内宅家事也不能再落到二房。
朱氏这个庶长孙媳,为人谨慎仔细,打理内宅琐事正合宜。更重要的是,朱氏不是掐尖要强之人,知分寸懂进退。
在勋贵公侯府邸,嫡庶之别,更胜长幼排序。程锦容是贺祈的未婚妻,也是未来的平国公世子夫人。
朱氏主动礼让,可见她心思清明。自己的位置摆的正,日后便好相处。
太夫人目光又掠过魏氏的脸孔,心里暗叹一声。
魏氏出身名门,性情贤良,往日也没什么错处。奈何贺袀母子犯下大错,魏氏也受了牵累。
好在魏氏有了身孕。
为母则强。再柔弱的女子,做了母亲之后,为了孩子也会变得坚强坚韧。
太夫人再看眉眼含笑的程锦容,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这个未来孙媳,貌美聪慧医术高妙,深得裴皇后青睐,也得了天子另眼相看。京城名门闺秀一抓一大把,能如程锦容这般出众的,再没有第二个。
……
用完膳后,程锦容主动为魏氏诊脉。
魏氏忙笑着道谢。
从外面请来的大夫,哪里及得上程锦容。
程锦容凝神诊脉后,对魏氏说道:“养胎最重一个养字,二嫂身体底子极好,只是心思郁结,忧思颇多,损伤了肝气,对养胎不利。我为二嫂开一张安胎药方,二嫂喝上一段时日便可。”
二房出了这么多事,魏氏忧思过度,也是难免。
魏氏满面感激地道谢:“多谢程妹妹了。”
程锦容微微一笑:“二嫂不必这般客气。过了三个月,胎相稳固,二嫂每日可在园子里转一圈。一来于心情有益,二来,适当的运动对身体也是好事。还有,平日进补不宜过度。否则,腹中孩子的个头太大,不利日后临盆生产……”
魏氏连连应下。
一旁的太夫人,也听得分外专注。
贺袀进了斥候营,能不能安然熬过几年,尚未可知。贺袀至今只有一个庶女,若魏氏能生一个儿子,二房便有了子嗣香火。
天色已晚,程锦容不便多留,很快起身告辞。
程锦容走后,太夫人对魏氏说道:“你什么都别想,好好顾着肚中的孩子。”
魏氏柔声应下。
太夫人看着魏氏,目中露出些许怜惜:“二郎如今身在斥候营。你心中牵挂他的安危,也是难免。只是,有孕之人,不宜多思多虑。暂且将这份心思放下吧!”
提起贺袀,魏氏心头一酸,眼圈微红:“太婆婆说的话,孙媳都记下了。”
“你记下就好。”太夫人轻叹道:“你还年轻,没经过什么坎坷。等你活到我这把年纪,就知道了。人这一生,总会遇到许多难以预料的变故。不管如何伤心难过,不管到了何时,都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
嫁给武将,就要做好丈夫会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
斥候营的折损率,是边军军营之冠。
更何况,贺袀初进军营,从无对阵杀敌的经验。这样的新兵,在军营里最易受伤战死。在见到公爹的家书后,魏氏已偷偷哭了两场。
魏氏忍着泪水,哽咽着应道:“是。太婆婆放心,我怀着夫婿的骨血,一定会安然生下这个孩子,将孩子抚养长大成人。”
太夫人轻轻拍了拍魏氏的手背,无声长叹。
……
四月末,宣和帝再次化名燕五爷微服出宫。
这一日,宣和帝先见了身体痊愈如常的吴商人,似随口问道:“你的病症真的痊愈了?腰腹处情形如何,现在能否用力?”
吴商人自不知宣和帝的真实身份。只是,宣和帝为帝多年,便是再竭力掩藏,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间的上位者威严却是掩也掩不住。
吴商人走南闯北经商多年,早练出了过人的眼力。心里暗中揣度对方的真实身份,一边恭声应道:“是,我的病已经好了。腰腹处有一道伤疤,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