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抬眼和程景宏对视,神色淡淡:“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不相干的女子?”
程景宏:“……”
程锦容淡淡说了下去:“裴璋动了心,会娶她为妻。山高水远,我和这个表嫂连碰面的机会都不会有。如果裴璋没动心,她就是死缠烂打也没用。于我而言,她就是一个陌生人。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大堂兄闲着无事,说来解闷也无妨。”
所以,心里其实还是关心裴璋的嘛!
承认这一点就这么难吗?
贺祈又没在,不会吃飞醋。
程景宏心里默默腹诽两句,然后说起了白凤的事:“……岭南多土人,土人们都生活在山林里,聚族而居。规模小的村寨,只有一两百人。规模大些的村寨,有数千人。这些土人也分不同部落,光是九真郡,就有七八个不同的部落。白凤所在的这个部落,不是最大的,却是最有名气的。”
“这个部落奉行走婚的习俗。不用成亲,男女互相看对眼了,就住到一处。生下孩子,都归女子。女子可以随时撵走上门的男子,另换一个看的顺眼的情郎。”
“这个部落里,女子的地位更高于男子。白凤生得十分貌美,身手极高,也是土人中最闻名的美人。在九真郡,她的名气比都尉还要大些。”
“那一天,裴璋带着稻米去救裴珏等人回来。他心中不快,动手击败了白凤,为裴珏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他这样的举动,在白凤的部落被认定是男子向心仪的姑娘示爱。他赢了白凤,就可以做白凤的情郎。”
“裴璋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带着族人扎营安顿,然后去山林里伐木建木寨。没想到,没过几天,白凤就领着土人找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一出好戏了。
白凤领着土人帮忙建村寨,撵也撵不走,裴璋给了稻米做工钱,土人们就更不肯走了。美丽野性的白凤,和矜持优雅的京城闺秀全然不同,火热且大胆,每天都去找裴璋,主动表白心意。
裴璋冷漠相对,不为所动。
白凤屡受挫折,却没打退堂鼓,依旧每天跟着裴璋。
众侍卫闲着无事,私下开了赌局,赌裴璋一个月之内就被“攻克”的侍卫输得灰头土脸。
“……我临走前的时候,还私下劝过裴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程景宏笑着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锦容一眼:“裴璋什么也没说。”
裴璋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程锦容。
程锦容不是铁石心肠,听到这些,心里有些酸涩。半晌,才轻声道:“如果裴璋一直在京城,或许他不会成亲。”
“可如今,裴氏一族被流放至岭南九真,以后裴家就要在岭南生根立足。裴璋是裴家嫡支唯一的嫡子,他总得娶妻生子,延续嫡出的血脉。”
裴璋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似无情,实则最重情义。
程景宏略一点头,低声说道:“我听裴珏说过,永安侯夫人临死前的心愿就是看着裴璋娶妻生子。裴璋为了亲娘走的安心,张口应下了。”
“不过,到底不是同族,裴璋就是要娶妻,也未必想娶一个土人女首领。”
程锦容嗯了一声。
屋子里陷入安静沉寂。
过了许久,程锦容再次张口:“大堂兄,你一直在说裴璋,那你自己呢?二堂兄已经成亲了,锦宜堂妹也定下亲事,明年就要做我的妯娌了。”
“你今年二十有三,明年就二十四了。难道你就打算一直默默等下去吗?”
程景宏立刻左顾言他:“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程锦容无奈地笑了一笑:“罢了,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不过,你和裴璋说过的话,我也要原样说给你听一回。”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叶姐姐已经是京城出名的老姑娘了,你不妨鼓起勇气,请人去叶家提亲。叶家不应,你可以彻底死了这份心。若是应了,你就能娶心上人过门。”
“尽力一试,总好过原地等待。”
……
这一番话,也不知程景宏听进了多少。
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程景宏沉默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程景宏走后,程锦容一人独坐了片刻。不过,身为一双淘气小子的亲娘,她没有多少唏嘘感慨的时间。
很快,奶娘们就抱着阿圆阿满来了。
阿圆阿满已有五个月大了,又胖了一圈。抱在怀中沉甸甸的。
以程锦容的力气,一次只能抱一个。偏偏阿圆阿满都到了认亲娘的时候,一同抓着程锦容的衣襟不肯撒手,一同闹腾着亲娘先抱自己。
程锦容哭笑不得,勉强一手抱起一个,然后放到地毯上玩耍。
到了冬日,屋子里燃着炭盆,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两个孩子穿着单薄的小丝袄,肥肥的小脚丫上套上袜子就行了。
五个月大的孩子,可以自如的翻身,也可以做些简单的动作。最重要的,是可以练习坐着了。
程锦容将两个孩子稳住坐好。
阿圆兴奋地嗷嗷直叫,坐得十分稳当。
阿满学什么都比大哥慢一拍,程锦容一松手,阿满就慢悠悠地倒在了毯子上。好在毯子又厚又软,倒下也不疼。
程锦容耐心地扶着阿满,继续让他坐着。这一回,阿满坐得时间略长了一些。很快,又倒了下去。
阿圆咯咯笑得十分响亮,似乎是在嘲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