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楼,人声鼎沸。
往来者,公卿贵族、寒门儒士、商贾走夫都有。
公卿贵族,头戴锦帽,这隆冬时节,他们还会加上貂裘。
寒门儒士,头上裹巾,显得文雅,身着皂罗衫、束角带,足蹬革履。
这身装扮,本是士大夫交际常服中的帽衫,应该配上一顶乌纱帽。
但寒门士子,因为没有做官,所以头上裹着纱巾,显得不伦不类。
这寒冬里,折扇却不离手,不为扇风,只为装扮。
虽然穿不上貂裘,但也用棉布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商贾富翁,则是极尽奢华之事,头上带着的帽子,要镶嵌一块水汪汪绿油油的玉。
那块玉,将整个脑袋都映照得如同青青草原。
两只手,十个碧绿扳指,拽得几乎抬不起胳膊来。
走路喜欢走外八字,但遇见官员了,就乖乖的走回内八字,还三步一鞠躬,跟火葬场送别差不多。
除了以上这几类,也有一些社会下层,他们积攒了数月的银两,咬咬牙,也会来这儿消费一下。
他们身穿一种无袖头的长衫,上为圆领或交领,下摆横一襽,以表示上衣下裳的旧制。
但就是他们,在这种寒冷天气里,也穿得密不透风。
而白芙蓉,上身一件单薄的破袄,下身一件稀碎的破裙,寒风吹来,跟没穿没什么两样。
最关键的是,刚才被泼的水,还没有被体温捂干。
这副样子,让那些出出进进的客人都感觉冷,然后连忙缩了缩脖子,快步离开。
他们心软,不忍心看见这画面。
白芙蓉佝偻着单薄的身躯,挤出僵硬的笑容,希望可以讨一些铜钱。
不过,在寒风之中熬了几个时辰,却一枚铜钱都没有要到。
其他人或许早就放弃,但白芙蓉却还在坚持。
如果要不到钱,那么她两个孩子就要挨饿,坚持坚持,万一遇到好心人呢?
就在这时,林坤从逍遥楼出来,他瞥了一眼正向人要钱的白芙蓉,没有认出来。
毕竟,当年的白芙蓉,那可是名声远扬的花魁。
美艳得不可方物!
而现在的白芙蓉,又哪里还有一点花魁的模样。
林坤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迈动脚步,就要快速离开。
他可不敢在这里久留,家里的王氏,凶悍得紧,要是被她抓住自己来逛青楼喝花酒,那少不得又得被修理一顿。
被夫人管成如此模样,一般人哪里受得了。
但林坤却深知“小不忍乱大谋”的经典名言,王氏的爹,现在已经进了中书省,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林坤想要在仕途上有发展,必须要紧紧抱住王家这条大腿,他自然不敢开罪王氏。
正当林坤即将上车之时,却听到一个熟悉却虚弱的声音:
“老爷!求求您赏点饭吃吧!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还小……”
林坤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怔住。
虽然现在的白芙蓉,已经基本上脱相了,但是林坤还是勉强认出了她。
白芙蓉也同样,她整个人愣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林坤打破僵局,他有些不好受的说道:
“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样子,唉!”
白芙蓉则是转身就走。
但林坤却紧追上来,他看见白芙蓉变成这样子,心底很不是滋味。
“这是十两银子,算是我对你的补偿!”林坤一把抓住白芙蓉道。
当年林坤还是寒酸秀才之时,他从白芙蓉身上拿走了几千上万两白银。
现在,他看见白芙蓉这副惨样,施舍给白芙蓉十两银子,他也算是有良心了。
白芙蓉咬住嘴唇,鲜血流下,最终,白芙蓉忽然挤出笑容,满嘴鲜血的感谢道:
“谢谢您!”
“这十两白银,可以让游儿和青儿好好的度过这个冬天!”白芙蓉看着手中的白银,忽然没那么愤怒了。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咆哮声响起:
“好你个林坤,安敢如此欺我!”
这声音,林坤和白芙蓉都十分熟悉,两人顿时都脸色大变。
惊慌转头看去,一个刻薄的妇人,在手下阿嬷的搀扶下,脚踏催命的步子逼来,正是林坤夫人王氏。
白芙蓉立刻将那十两白银藏进衣兜,这是活命钱。
王氏来到近前,转头看向白芙蓉,冷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贱人……”
……
“娘亲怎么还不回来!”不爱说话的林青儿已经不知道将这句话重复多少遍。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却依然不见白芙蓉的身影。
李飞和林青儿出去寻找了数遍,几乎将整座城都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白芙蓉的身影。
林青儿不断的游动,她压根就静不下来,忽地,她转头说道:
“哥,我们再出去找一趟,兴许娘亲是摔在哪个沟坎中,根本就走不动,也兴许她是遇到什么野兽了,现在她很害怕……哥!”
林青儿拉着李飞就要出门,漆黑中,一只绿幽幽的眼睛却朝着破庙而来。
李飞和林青儿都被吓得后退数步,等到那眼睛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独眼恶虎。
此刻,那只独眼正露出恨意,死死的盯着李飞。
李飞浑身发寒,但是他却竭力稳住心神。
那猛虎一步一步的朝两人靠近,白天的它,是大意了。
但现在,它却打起了一万分精神。
这只恶虎,就算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