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岩和郑赐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都到了这个地步,黄昏还在坚持,他凭什么坚持,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在勾结明教藏匿张红桥。
陈瑛怒不可遏,“别以为不认罪我就治不了你!”
黄昏哈哈一笑,神态轻狂而嚣张,“我要是理解没错的话,三司会审只有审案权利,审后案卷是要送递乾清殿,哦不,陛下在顺天,所以审案卷宗是要送递顺天府,等待陛下裁决,那么我想问一句,陈都御史你除了在朝堂上弹劾我,今日在这里,凭什么治我的罪?”
一句话,打得陈瑛气急败坏,却无力反驳。
确实如此。
这是三司会审的漏洞,像黄昏这种宠臣,就算案卷证据再确凿,只要陛下愿意放他一马,那谁也阻止不了。
薛岩有些看不过去了,无奈道:“黄指挥,这里是三司会审,请注意你的言辞,陈都御史治不了你的罪,但我和郑尚书还是可以的。”
大理寺和刑部专治各种不服。
而且有这个资格。
和都察院不同,都察院类似于纪检委,实际权限不大,但大理寺相当于最高法院,而刑部则是司法部、法院、检察院和公安部的混合体。
三司会审确实只负责审,但若是审过之后,薛岩和郑赐不顾陛下的意思,抓着黄昏勾结明教之事重开公堂审问,还是能定黄昏的罪。
若是都察院再批复许可而结案,那就是朱棣也不好意思来推翻。
黄昏刚嚣张起来的气焰瞬间萎了。
这两位大佬是真惹不起。
讪讪的道:“好吧,我认怂,不过我有个疑问,凄凉犯中,说我藏匿张红桥是大皇子的意思,那么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大皇子?”
这事不管怎样,不能我黄某人一个人来扛你朱高炽看热闹,别人这是明显针对你来的,顺便收拾一下嚣张的黄某人而已。
有苦大家一起享嘛,朱高炽你也来享受下被审问的感觉。
一念及此,黄昏竟有些暗爽。
这是他矛盾性情中的一面:也有腹黑时候。
这无疑抛出了一个惊雷。
陈瑛和薛岩、郑赐一个接不好,这事就无法收场,若是就此收拾,那么案卷送到顺天后,朱棣对黄昏的定罪就无法令人信服,若是把朱高炽请过来审问,那这事就热闹了……
这一审,如果朱高炽不能把他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就算最后平稳度过,也相当于在仕途生涯上画了个大污点。
储君基本无望。
也就是说,陈瑛、薛岩和郑赐三人,彻底得罪了朱高炽,所以若是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三司会审应该到此结束。
三人面面相觑。
陈瑛从薛岩和郑赐的眼中看出了迟疑,知道这两人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就这么把案卷送递到顺天,由陛下来决断,陛下为了让天下人信服,很可能大事化了小事化小,最后在其他方面找补,给黄昏贬官。
反正他俩是公事公办,黄昏的仕途起落和他俩没关系。
陈瑛本来也是如此。
但最初他是受纪纲之拖,要弄黄昏。
后来被黄昏当堂怒斥,结下梁子,刚才又被黄昏怒怼了一下,早就恚怒难当,何况陈瑛本就是酷吏,他的眼中只有办大案的功劳,哪哪会让黄昏如意,立即大声喊道:“来人,去请大殿下来。”
薛岩和郑赐拉不住,两人对视一眼,暗暗苦笑。
最坏的局面果然还是来了。
倒不是害怕得罪朱高炽。
关键是这一场三司会审将会开启惨烈的立储之争,而自己二人和陈瑛,很大概率会被史官记上一笔,运气好名垂史书,运气不好遗臭青史。
看运气。
这两位都是从洪武走到永乐的仕途老人,深谙洪武年间出仕无过便是功的真理,如今一心求稳,对这种赌博是一点都不愿意。
可也没法了。
这个时候也找不到理由来阻止陈瑛。
两人心里喟叹。
陈瑛,你他妈当了这么多年官白当了啊,几句话就被黄昏激怒得没了理智,你一个官场老人,还不如黄昏这种未及冠的青年沉得住气。
陈瑛现在就像个疯子。
转念一想。
这他妈就是陈瑛啊,陛下登基之后,都察院出了名的疯狗,逮谁咬谁,这一两年朝堂之上,谈之色变的除了纪纲,就是陈瑛,所以这一次三司会审,薛岩和郑赐都明智的选择了让陈瑛先上,尽量不和他起冲突。
不过两人又暗暗惊心。
他俩隐然猜到,黄昏其实一直在布局,之前故意和陈瑛开战,不断的激怒陈瑛,估计就是为今日打伏笔,目的就是为了把大殿下也拉进来。
这样就算笃定了他藏匿陈友谅的后人张红桥,也是从犯,而且这事可大可小,大了,抄家灭族,小了,小小的敲打一番,全看圣意。
端的是老谋深算。
这哪里是仕途新人了,就是官场老油条,也做不到比这更好。
角落里忽然传来声音,“请大殿下过堂审问,这事传出去,影响不好吧?”
听堂的右都御史吴中站了起来。
郑赐和薛岩一见,暗暗松了口气,想着吴中是近来才被陛下擢升为右都御史的,明显是陛下让他盯着应天的官场,陈瑛怎么着也该给吴中一点面子。
何况吴中的发话,说不准就是陛下的意思。
陈瑛也愣了。
吴中说话了,他不得不衡量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不过转念一想,这是酝酿了这么久,又故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