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离曾不只一次对他讲过,哪怕一个马夫,甚至是一介奴仆,也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泰来身上都是马粪的臭味,但对谷怀来讲,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价值。
两人坐定,泰来喊了一声:
“田螺,走起——”
小黑马便迈开步子走了起来。
虽然看不出它有多艰难,但还真有些慢。
慢到谷怀可以清楚地看到沿街墙壁上张贴的通缉令,看到通缉令上黑仔的头像。
谷怀有些替黑仔担心,倒不是担心他被抓,而是担心他之后如何通过那一个又一个的月圆之夜。
“我刚忘了跟你说,”泰来的声音打断了谷怀的思绪,“按田螺的这尿性,单程可能至少都得两个时辰。”
谷怀听了也没啥好失望的了,因为当他看到田螺这副模样的时候,加之与先前坐过的尤老板的车一对比,本来就没有抱什么期望。
“有钱的时候自己买一辆车!”泰来看谷怀有些黯然,鼓励着说到。
不想这鼓励还是有些用,谷怀听了眼睛中竟有了几分斗志。
作为男人,哪个不喜欢车?
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什么,问泰来:
“那留时坊什么时候打烊,去到之后会不会太晚?”
他怕打扰到对方。
泰来侧目看了谷怀一眼,露出一丝赞赏的眼神:
“王掌柜那里,晚上去才精彩哟!”
看得出,他赞赏谷怀懂得替人着想。
想来这泰来做车夫,也是见过很多人。这对比多了,他便很快能看出一个人人品的好坏。
“泰来所说的王掌柜,定是留时坊的老板吧?”
“就是他。”泰来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道,“哎,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此话怎讲?”谷怀问到,“还有那留时坊,是卖什么的,何以要派人专程去拿?”
不过问完之后,谷怀又觉得问得太多了些,想必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果然,泰来又看了谷怀一眼,嘿嘿地笑了笑,说到:
“这些有意思的人和事,应该留你这新来的去自行摸索了,不是吗?”
也对,背后议论别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那店里卖的什么,生意如何,不是迟早都要知道的?
于是谷怀也没再多聊。
但是,他还在继续着自己的好奇心:
“这沙鲲城里都有些什么样的车行?”
泰来一听问到自己饭碗里了,就兴致勃勃地介绍了起来:
“沙鲲城里的车行,差别主要在于用于拉拽的动物种类,有地面走的与天上飞的两大类……”
谷怀一听还有天上飞的,那精神劲儿,比谁都足,侧着脑袋像个孩童一样在听。
“地上走的从便宜到贵的,从不好看到好看的,算起来有十多二十种。像尤球的沙驼应算是高级货,能拉很重的车厢。如果再配上气术之法,沙驼的拖拽量更是可观。不过,他那车还不是顶级的。
顶级的车行一般由异兽拉动,比如……”
果然是有异兽拉车的,谷怀听得眼睛越张越大,沙子掉入眼睛都懒得管它,任凭眼泪往外淌。
“天上的行车,不论是何等级,则大多由异兽拉拽,还必须配以气术法力以抬升车厢。
空行兽里面,比较一般的如沙鸟、沙夜等,比较高级的如沙鹏等……”
这些谷怀真是一个都没听过,但不妨碍他的惊奇:
“为何我来的时候,很少见到天空中有行车?”
“我刚说了,天上的行车,必须配以气述法力,才得抬升车厢。”泰来用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说到,“而且这样做所消耗的气术之力,要远大于对地面行车所施的法力。”
“所以……”谷怀思索了一会儿,道:“太贵?”
泰来点点头:
“只有城里有大排场的生意活动,或是城府楼做祭祀庆典的时候,有钱的老板们才会驾着空行车出来显摆一翻。”
“城府楼也会做祭祀庆典?”谷怀问到。
他记得皇城里会有类似的活动,以礼乐之事向子民们宣告统治者的意识形态。
“那可不!”泰来回答,“沙鲲城这么有钱,是人心之所向,也是统治者们所期望的人心之所向。”
既然统治者们有这样的想法,就得有相应的表达。
比如帝王想让大家多赚钱,就会有意地举办各种大的庆典,然后在庆典上让大家唱一些重商的乐曲,如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