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山又高又有神仙,难怪人杰地灵。大叔一家住在这里,必定福寿安康,福泽绵长。”萧暮雪想着那七彩果子,好生懊悔:它若真是山神,就该跟它借那果子看看。我倒不求长命百岁容颜永驻,我只想摸摸那果子的手感如何。
“借你吉言。”烟斗大叔指着下山的路说,“去吧,估计他们都等急了。”他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长叹不息:“早慧难享天年,古来如此。但愿神明有灵,护佑你善始善终。”
顺路向下,山势虽陡峭,却是无阻无碍。到了半山腰,风停雪住。太阳斜斜地歪在天上,露出半张笑脸,温暖得暧昧。越往下天气越晴朗,走得稍微快了还出大汗,完找不到下过雪的痕迹。敢情这雪,只落在了山巅,并没有下到山下。
真真应了老嘉措的那句话: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多年以后,有个小伙子酒后失言,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但由于年代久远又时过境迁,当下的人们所经历的人生,有的本身就是一出聊斋,所以无论讲故事的人说得如何惊险刺激,可听的人只是图个新鲜,并不往心里去。再加之无据可考,这就成了另外一个迷,一个后辈们口中的“从前有个传说”。
没人知道,
那次爬山途中萧暮雪和傅雪峰的惊险际遇。而让萧暮雪意想不到的是,那只被她追着满山跑的火红狐狸,竟还有惊人之举。
当雪从山上飘到山下的时候,萧暮雪做的柿饼、牛肉干、苹果干和各色山货差前落后的寄到了张宇涵和楚星河手里。看着满箱子的吃食,两人的笑容如出一辙:还有心思研究这些,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楚星河的箱子里放着一张叠成星星的纸条,上面写着:大概你是不愿意带这些东西回去的,索性寄给你,带些给楚姐姐尝尝,好歹是我的心意。楚星河咬了口柿饼:真甜!
裹里装着半干半湿的去皮苹果干,少量的柿饼,嫩牛肉干,一大袋子藏民种的老烟叶,还有一根有些来历的老烟袋。一张折成花朵形状的纸上也只简单几句话:师傅,尝尝徒儿的手艺如何?平时少抽烟,多吃菜,多运动,别整天烟不离手。我一切都好,勿念!老花匠的手从那些东西上划过,两眼泪花点点。
尽管萧暮雪从没显露出想打听故人消息的意思,楚星河还是在资料书里夹了张纸,上面写了几个人的名字,又在名字后作了简单批注:姚梦芽,英语系;叶寒川,中文系;方宇墨,邻城公安大学;君无双,金融系。均安。
萧暮雪苦笑:世界这么大,为什么不想见的人总是躲不开。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须再避,直接面对好了。她看着君无双的名字,好生佩服楚星河的心细如发和思虑周。
周末。上铺的兄弟把新签收的大箱子扔到那张最干净整洁的桌子上:“这箱子里是啥玩意?这么沉。”
君无双掂了掂箱子,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不太详尽的收货地址,却没有寄件地址,随手把封条撕了:“估计是我奶奶寄的冬衣。老人家就是这样,生怕少了。”
箱子里不是冬衣,而是小零食。
上铺的兄弟拨了拨那些扎得紧实的袋子,一边寻找喜欢的食物,一边念袋子上的标签:“麻辣牛肉干,五香牛肉干,孜然牛肉干,原味牛肉干。”他抓起一个装着黄橙橙的东西的袋子问,“这又是啥?”
下铺看书的男孩子说:“是柿饼。很甜很好吃。”
上铺的兄弟扔下袋子:“甜食我不爱。你奶奶还真心疼你!”
君无双摸着下巴说:“我奶奶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吃,不会做。”
上铺的兄弟笑得色眯眯的:“老实交代,是哪个暗恋你的妞给的?”
宿舍里的人你猜来我猜去,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是谁来。
上铺的兄弟丢了块牛肉干到嘴里:“我去!太好吃了!”
下铺的男孩子也尝了一块:“是好吃,比市面上卖的强太多了。”
君无双死盯着那行不太清楚的字迹,忽然笑了。
上铺的兄弟嘴不闲:“你笑啥?知道是谁寄的了?”
“不管是谁,既然寄给了我,那我就好好享受,才不辜负这美食。”
“应该是不辜负心意。”上铺的兄弟嚼着牛肉干说。
箱子一角躺着蚕豆大小的一个纸疙瘩,像是考试作弊用剩的。打开来看:纸上画着一串剧毒的黑色骷髅头,一个小姑娘跪在一个口吐鲜血,双目紧闭的小男孩身边,哭相凄惨。旁边写着一行极小极小的字:小白鼠,牛肉干不能一次吃太多了,小心有毒。君无双嘴角上翘,勾出一抹懒懒的笑。他把东西收进柜子,装好钱包出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