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门外声音响起道,“百里姑娘,客人到了。”
百里漫香应声让其退下,转头看着楚安,说道,“你真决定好了?”
楚安此次来清雅阁并非是寻百里漫香,而是在等一位贵客。
非是她决定与否,而是此事根本由不得她。
百里漫香见她不语,伸手覆上她的手臂,轻轻拍了拍。
雅间内清香袅袅而起,楚安与离承相对而坐,耳边依然时不时传来有关乱葬岗的声音。
两人面上平静如水,仿若置身于这繁闹之外,自有一番宁静。
只是这儿是清雅阁,乃闲杂怪谈首选之地。若是想要寻一处安静,此地绝非是好去处。
矮桌上茶气弥漫,两人相望对视许久,似又是心已想通,微微一笑同时端起矮桌上热茶而敬。
离承贵为王爷,以着楚安的身份自不可与他同坐,但他并未介意。
楚安在雅间外请礼时,倒是让他惊讶一番。
“不知是否本王听岔,前些日子听说夜王殿下因吃郡主的醋,在清雅阁内大打出手?”
离承提壶为她倒了茶,面带笑意缓缓而道,话说出来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有其他意思,仿佛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小事。
离夜在清雅阁内大打出手之事,明着对外宣称乃是抓捕流寇,但事实如何总是瞒不过众人耳目。
承王殿下非是一般百姓,得知此事内幕实属正常。
“一些误会罢了。”楚安说道。
离承笑而出声,其中竟颇为无奈,说道,“从小到大倒未曾看见他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年岁渐长之后,本王还以为他不喜女子。”
楚安愕然而视,诧异于他说出此话,哪像王爷该说出的话。
离承见她似被吓着,笑着解释道,“郡主莫要误会,离夜从小便与慕容修司桐交好,郡主出现之前三人几乎同寝同食。这可非本王一人有如此想法,当初皇奶奶甚至还派了人去监视他们。”
这倒是怪不得别人,想当初她也以为离夜与慕容修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着楚安心虚咳了两声,说道,“承王殿下似乎很喜欢来清雅阁。”
“如此热闹的地方,本王闲散之人岂有不来的道理?”
“清雅阁确实是闲散去处,不过寻常人上清雅阁必定结伴同聊,承王殿下为何总是独自一人?”
“郡主这是揭本王伤疤?”离承笑道。
“并非,楚安好奇罢了。”
雅间内突然安静,两人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隐隐有些不同,却也说不上是何处不同。
离承大可直接以笑说之不过无人相伴,可他选择了沉默。
他想说的答案不是此女子所想听的,她今日特意见他定然是有其他目的。
楚安见离承不答说道,“昨日还要多谢承王殿下出手相救。”
离承双眸微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盯着楚安。
“郡主在说什么?为何本王有些听不明白?”
楚安没有直接回答离承的话,而是接着说道,“水凌山除寇,也要多谢承王殿下暗中安排,否则楚安与夜王殿下等人未必能安全归来。”
离承定定看着楚安,原有保持着的笑意也已不见,眼中不仅有着疑虑更有着欣赏,似乎对她接下来所讲很感兴趣。
“夜王殿下无心太子之位,承王殿下若是有意,楚安可助一臂之力。”
不曾弯弯绕绕含糊其辞,而是直面单刀直入,连犹豫都不曾。
离承伸手端起热茶轻轻吹了吹,明明不烫却迟迟不愿饮入,好似在沉思某事。
良久,离承淡道,“郡主可知,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杀头之罪,本王只有闲散之好,可莫要无故连累本王。”
“承王殿下以闲散自居,不过是想以此掩人耳目暗中布局谋划。朝中以夜王和宏王呼声最高,其二者势力相当,承王殿下要想上位几乎无望。但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楚安看了一眼离承,继续道,“而承王殿下知道夜王殿下无心皇位,若是这般,那皇位无疑会是宏王所有,承王殿下到时可是真难以翻身。所以殿下一边让宏王不相信夜王会放弃与他争夺太子之位,一边又暗中帮着夜王殿下免受宏王伤害,目的便是想让其两败俱伤。”
离承静静听着,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
他做事向来缜密,她如何能得知这些,竟还敢在他面前说出,胆子却是不小。
离承说道,“这些话是离夜让郡主说的?可是想炸炸本王?还是想要借此拉本王到他阵营?如是这般,郡主可是打错算盘了,宏王乃本王嫡亲皇兄,本王若是有心参入皇位之争,自然也是要同三皇兄站在同一处。”
“夜王殿下他不知,此事是楚安一人主意。楚安说这些话不为他意,只想护夜王殿下平安,仅此而已。”
楚安面带忧色,说道,“昨日突然出现的那些黑衣人乃皇后所派,此事承王殿下必然知晓,否则又怎能及时相救?楚安并不觉得承王殿下有心皇位该是杀头之罪,北国终究需要一位皇上。而与宏王相比,楚安觉得承王殿下更为合适。”
不知楚安是说到他痛处,离承双手木蓦然收紧,脸上出现异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此话,从小到大,无论他做的多好都得不到母后夸赞,母后的眼里永远只有皇兄。
本以为只要他再勤奋努力些,功课做的比皇兄好上十倍百倍,母后便也能多看他一眼,可终究都只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