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姗姗的容貌虽不是倾城姿容,可因本家做的就是胭脂生意,平日用的润肤膏霜,皆是精心配制的上乘之品,肌肤养的嫩滑白皙,看上去也俏丽可人。
可是此刻,饶是她半张脸罩在面纱下头,卫海依旧能从面纱外那些肌肤上清晰看见,令人汗毛都竖起的模样。
翠姗姗的整张脸密密麻麻起了一层大均匀的水泡,几乎找不着一块完好的肌肤,并且一直蔓延到发际边缘,这也是她不敢戴帷帽的原因。
因为帽子的边缘会压住前额的发际,挨近那里的水泡就会被压破,破掉水泡流出的脓水将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而更可怖的是,那些水泡不似寻常肌肤水泡的透明或者淡黄,居然是嫩绿色的,又长的密,那模样看上去就与癞蛤蟆后背上的瘤状突起几乎一模一样。
再加上这种绿色的诡异颜色,但凡望见之人,下意识都想跟翠姗姗保持距离。
鬼知道她脸上这东西传不传染啊!
卫海虽是个大男人,平日也不太在意肌肤保养,可看见这个样子的翠姗姗,下意识也后退了好几步,顺带抬手抚了抚胳膊上瞬间起来的一层鸡皮疙瘩。
这真的是他家未来少夫饶手笔?
卫海瞬间觉得叶翕音平日瞧着温婉无害的表象,大概全是蒙饶。
他这幅表情自然逃不过翠姗姗的眼,身为翠缕的嫡长女,又是翠缕未来的接班人,什么时候受过人这般目光。
更何况她还在冷风里冻了大半宿,此刻心头怒火正盛,目色怒戾,咬着银牙问卫海道:“叶姑娘可起床了?”
卫海没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翠姗姗走进逍遥楼。
步入精舍,一股如春的暖意立刻扑出来,空气中混合着零陵香的悠然气息,再加上舍内精巧雅致的布置陈设,虽是临时的居处,却比翠姗姗的闺房还要瑰丽堂皇。
翠姗姗只觉自己的狼狈,在这样优雅的房间里,似乎又被放大了数倍。
心里的打击还不算什么,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在凄风冷夜中等了大半宿,肌肤被冻的冰凉,原本还不觉得。
此刻肌肤突然接触温暖的空气,脸上那些绿色的水泡立刻变得奇痒难耐,可是偏偏又不能碰。
她之前试过,一旦抓破了表面的脓包,不但立刻会长出新的脓包,而且比原来的脓包更大更饱满,表面的皮也更容易破掉。
这种难受的痒,只让人感觉身心都要抓狂。翠姗姗难受的指甲几乎都抠进了掌心里扎出血来,却也只能忍着。
雅舍被一扇偌大的绿檀浮雕大插屏隔开内外室,显然是主人平日起居之处。她此刻等候的地方摆着套精致的绿檀几,红竺奉过热茶后,就绕过屏风不见了。
屏风的另一侧有丫鬟低低的话声,还可以隐约可见内室里光线幽暗,叶翕音显然才起床不久。
翠姗姗等了约莫有半刻钟,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席身着雪锦宽衫玲珑妙影从屏风后绕出来,正是叶翕音。
正如翠姗姗想的一样,叶翕音才起床,只简单梳洗过,还尚未换装,此刻脑后挽着松松的堕马髻,只用根紫海棠琉璃簪固定,大部分青丝流瀑一般披在背上。
因为房内很暖和,她只着一席宽松的雪锦袍,一身曼妙隐在宽袍下,却仍能叫人一眼就瞧出衣料下的美好春光,尤其露出袍角下那一截裸着的足踝,骨骼纤巧,白的叫人生妒。
叶翕音此刻柔鬓半绾,素面朝的模样,却让翠姗姗也不由微怔。
她知道叶翕音模样不错,却没想到她完全不施粉黛的模样,竟是这般纯净清灵,与平日华服下的婉约静雅相比,又是另一种然无琢的轻盈。
这样的叶翕音,就连同为女子的她看在眼里,都真心觉得好看。可是目光流转,当翠姗姗的目光对上叶翕音那双晶莹剔透的美眸时,瞬间被怒火灌满瞳仁。
“叶翕音,这是你干的吧!”翠姗姗怒视对面的叶翕音,却终究难掩心底的自卑,狠狠瞪她一眼之后就别开了目光。
叶翕音已在临窗的摇椅里坐下,此刻正面对翠姗姗的脸,却也忍不住睁大了眼。
微张着樱花瓣一样的薄唇,一双美眸定定望着翠姗姗的脸,叶翕音终于忍不住讶然低语:“这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句,算是承认了自家的杰作。
果然是她!
翠姗姗没想到叶翕音竟然认得这么爽快,不过她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效果超出她想象的好么?
翠姗姗恨地直搓牙,愤愤道:“你自己都承认了是你干的,此刻还装什么,欣赏你的杰作么?”
叶翕音已经收敛起目中惊讶,娇玲珑的身子舒服地蜷在铺着整张狼皮的大摇椅里,不咸不淡道:“我既然敢承认,自然没必要再装,只是你这个反应……”
叶翕音略一沉吟,娥眉轻挑:“比我预想的要严重些,不晓得还能不能治的好。”
原本刚才听叶翕音大方承认,翠姗姗心头还抱着满满的希望。她虽然看叶翕音很不顺眼,可是对方配制药霜的名声却不是假的。
可是此刻听她居然亲口不一定能治得好,翠姗姗一颗心几乎像是瞬间被丢进万丈冰谷,眼中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直勾勾逼向叶翕音:“姓叶的,你若治不好我的脸,我要你以命偿还!”
叶翕音挑眉:“哦,那翠大姑娘好走不送。”罢,眼帘都不抬,竟然起身就要回内室去。
翠姗姗再也绷不住了,蹭地起身叫道:“姓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