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冬从床上坐起,透过船舱的窗户朝外望着冰冷的海面,尽头东方的地平线翻着鱼肚白。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胎儿正安稳地睡着。她俯身注视着身边安详地睡着的谷合。这个男人昨日在码头忙碌坏了,此刻和腹中的孩子一样也沉醉在梦中。曼冬不忍吵醒他,轻悄悄地腾挪一番,双脚着地,将被子重新掩上。
清晨的海上颇为寒冷,虽在白地严寒之地生活多年,曼冬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随手从衣架上扯下玖伊昨天送给自己的白围巾裹在脖子上,便出了自己的睡舱朝玖伊的船舱走去。
“玖伊姑娘还没有回来吗?”曼冬敲了敲玖伊的舱门,但是没有回应,只是舱门未锁,微微打开了。曼冬朝里看去,玖伊并不在舱内。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安了。旅船日出后就要出发了,玖伊一夜未回,难道是遇到了危险?她的脚尖触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纸团,上面好像还画着什么。曼冬捡起纸团,仔细地将其打开。纸上竟画着自己的画像、御神木和尖牙利嘴的鬼脸。
“这傻丫头……”曼冬无奈地笑了笑,将纸片折叠好,收在身上。
“到底去哪儿了?”曼冬朝甲板走去。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昨天见到的浓眉大眼、满面猥琐的男人后来似乎也下船去了。他上船的时候鬼鬼祟祟地盯着玖伊观察许久。莫非?
曼冬的脚步急迫起来。她要去找船上的船员报告情况!玖伊可能出事了。
来到甲板上,曼冬左顾右盼。清晨的甲板上格外冷清。早起的船员们正在忙碌地工作着,并没有人停下来理会她。环顾了良久,曼冬可算见到一位相貌堂堂,身穿玄字样服饰的男子从甲板上经过。她迅速地冲上前去,一把从背后拉住那人:“您好!你是这船上的管事吧?”
那男人转过身来,胸口挂着一银制小牌子挂饰,上面也写着玄字。他见是一孕妇拉住了自己的手,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恭敬地对曼冬说道:“这位夫人有何急事,但说无妨。只是这拉拉扯扯的不合规矩。在下玄奈坤,是新任四象之玄武象主。这条玄字船乃四象结社所有。旅客如有烦恼,若是在下能帮的上忙的,定当尽力为之。”
曼冬尴尬地收回了抓住玄奈坤的手:“是我的旅伴,一位叫玖伊的姑娘昨天下船尚未归来。我怀疑船上另一位乘客对她图谋不轨!那人尾随着玖伊姑娘下船,恐怕也是至今未归。”
玄奈坤思量了一下:“夫人是从白地来的吧。在下刚从白帝城进修回来。白地人素来重情重义,朴实真切。想必夫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有如此推测吧。如若是有不轨之人在船上,在下一定将其捉拿。”说罢,他便呼来几个船员。船员中便有那昨日的守船成员。船员们一概表示确实有一地狩酉部的人持通行牌强行上了船。中途确实也对一漂亮姑娘盯了许久。后来尾随着姑娘下了船,朝山林里走去。
曼冬听得这些细语,心中更加担心受怕。她赶忙朝船员们说道起昨日她见玖伊下船后跟着几个小孩朝山的北面去了的事。
玄奈坤安抚道:“夫人不用担心。在下自会安排人等下去寻找。毕竟地狩的人从在下船上失踪对四象结社也是不利。找不到那两人我们是不会开船的。”
曼冬悬着的心这才略微放了下来。她想起谷合和白地一行人也许能帮上忙,便主动请缨:“玄奈坤大人,那我可以去叫我的丈夫和同行们下船帮忙找吗?”
“不可以!”曼冬的手被玄奈坤死死抓住。眼前这个男人笑意已不在,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冷酷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找人的事,在下自会安排。可是夫人,你也该交代交代你脖子上的围巾是从哪儿来的了吧?”曼冬听到这冷冰冰的话语从面前的男人口中说出。他右手一挥,几个胸口挂着铁制玄字牌挂饰的人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将她围坐一团,剑拔弩张。
“玄奈坤大人?”曼冬的思维停滞了。
“老鬼,我不去!”烨大发雷霆地冲木公吼道。
“不去就不去吧”,木公掏着耳朵,毫不在意地说道,“你小点儿声。为师耳朵都快被你吼聋了。”
“雪!你跟这老鬼说点什么呀!我们为什么要到中洲去呀?为什么要跟着去那什么破四象结社呀?”烨冲雪说道。
“老师被天踽召见,允许回到中洲,还要继任四象青龙的象主。这是多好的事儿啊!而且,影去哪儿,我……也去哪儿。”雪说罢瞟了瞟影。
影身上一阵哆嗦。
“是杀意吗?喂!是杀意吧。这个女人还真是死缠着你不放呢,少年~”玖伊无奈的声音从影的脑海里飘过。
“啊!雪!你果然跟影有什么吧!”烨发狂地抓着自己蓬松的头发,“好!我知道了,我也会去的!”
影依稀记得夜里回来后,烨和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取下口中御神木签后鬼变的过程。特别是烨,他反复将木签放入影的口中再取下,想要仔细观察观察变化。
喂,新来的,你这白头发可以一直长出新的来吗?哇塞!我们是不是可以开个假发铺了!
烨!快住手啦!影不是玩具!
三人方才有说有笑,似乎忘记了最近发生的种种不快。虽然只是相识了十来日,影打心里觉得也许他们能成为朋友,如果没有跟雪的隔阂的话。
影此时偷偷看了看雪,她似乎对待自己的态度恢复了往常。也许,等彼此更加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