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说道:“好!就这么办。”
季和忽抿嘴一笑。
吕明问道:“参军缘何发笑?”
季和轻笑说道:“这个赵宴荔,反复了一辈子,今日投他,明日投我,见利忘义,处处给人插刀子,估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也会有遭遇背叛的这么一天!”
帐中烛下,两人俱笑。
……
第四天中午。
蒲獾孙接报,令狐曲、严袭统兵袭天水郡南;麴球、张景威、王舒望等攻天水郡西。
蒲獾孙召聚吕明、赵宴荔等将,命他们严守营垒,尽起本部,出营往战。
赵宴荔请求带部从军。
季和笑道:“令狐曲、麴球合兵不过三四千,燕公部曲八千,已足灭之。近月将军连日攻扰陇西,士卒疲惫。此战不需将军。”
赵宴荔诺诺应是,回到营中,如似看破了季和心意一般,对赵兴说道:“说什么‘连日攻扰’,‘士卒疲惫’。呸!还不是不放心我父子,怕我父子临阵倒戈!”
这一点,赵宴荔猜得倒是不错。
吕明、季和对赵宴荔的防范很严,往日攻扰陇西,不但每次最多只许赵兴领兵去打,留赵宴荔在营中,而且每次给赵兴的铁弗兵马都不超过三千人。季和两人这么做,正是为防他父子投敌。
赵宴荔耐下性子,遣亲信窥伺蒲獾孙营的动静。
多半个时辰后,亲信回报:“燕公部曲已然悉数出营,兵分两路,一往西去,一往南下。”
赵宴荔按住大腿,从胡坐上跳起,抖擞精神,令道:“击鼓!”
聚将的鼓声响起,乌洛逵等将校、小率飞快赶来。
赵宴荔立在帐前,赵兴、安崇在其后。
三人悉披盔戴甲,各携兵刃。
赵宴荔顾盼赶到的诸将、小率,五短身材,矗立如将要下山的恶虎,威风凛凛,慨然说道:“孟朗用诡计,决河堤,灌我朔方!我部民众,一夜淹死者千数!我部遂败。我与汝等被俘至咸阳,戎虏不给咱们丰美的草场,随意抢夺咱们的羊马、掳掠咱们的女子,便是戎虏的一个小率,也敢羞辱我等!
“我等铁弗匈奴,南匈奴右贤王之后也,世代贵种,雄居幽、朔。会海内纷乱,唐室重我,赵秦与我同族,鲜卑敬我,朔方诸部,奉我为主!何时受过此耻!
“今定西国主贤德,辅国将军英武,先取冉兴,继掩有陇西,胡人焉有为中原天子者?戎虏气运已毕!不是定西的敌手!定西许我部以祁连牧场,汝等皆有官爵。我意已决,将要投之!蒲獾孙领兵外出,营中现仅存吕明、季和部戎虏三千,我以万人之众,灭如唾手!候灭吕、季,甲械、辎重、羊马、营妓,悉归汝等!我只要手刃二人,取其首级,以解我恨!
“汝等何意?愿从我者举刀,不从者我亦不杀,放由散去!”
乌洛逵带头,拔出刀来,举过头顶,大呼说道:“愿从大率!杀了吕、季!报仇雪恨!”
数十个髡头小辫、窄袍皮绔的将校、小率一起举刀,大呼说道:“报仇雪恨!”
……
闻得赵宴荔营中传出的鼓声和喧哗。
季和笑道:“老贼反矣!”
吕明身披重甲,翻身上马,说道:“参军请在此听我捷报!”扬丈八骑槊,麾令列阵以待的秦军步骑兵士,喝道,“赵宴荔送大功於吾等,功成各有赏!随我平乱!”
……
赵宴荔聚合部众,杀向吕明营地。
吕营与赵营间,有低垒相隔。
赵宴荔部尚未杀到,垒门打开,吕明引铁甲精骑五百,当先迎上。
铁弗的将士如何会知吕明、季和有备?加上铁弗匈奴的兵卒良甲不多,难撄其锋,攻势顿挫。
吕明与其弟吕武,左右齐禾、窦干、尉宝等叱咤冲斗,槊刺刀砍,猛不可挡,践踏铁弗兵卒。秦兵的步卒跟后出来,挽射弩、弓,箭如雨下。铁弗兵士愈乱。
忽然后边一阵叫喊,铁弗将士回视。
却是铁弗匈奴的有名悍将乌洛逵倒戈,引千余本部勇士还击赵宴荔的中军。
铁弗将士震怖,立刻将无斗志、兵无斗心。
两营的西边,不太远就是整个大营的高垒。高垒上的秦兵射箭帮助吕明。辕门打开,一支人马从营外杀进,可不就是蒲獾孙部?
就算是个傻子,目睹此状,也知赵宴荔是中了蒲獾孙、吕明、季和的计了。有那见机快的,赶紧丢下军械投降,有那忠於赵宴荔的,力战不止。然而战场的形势已经彻底偏向到了秦兵,铁弗匈奴的部众节节败退,赵宴荔亲自督阵,杀了七八个溃卒,也无济於事。
战至暮时,夕阳如血,洒落战场,处处是铁弗匈奴战士惨死的尸体。
蒲獾孙、吕明、乌洛逵会合,把赵宴荔、赵兴和部分的铁弗将士包围在了赵营的一片空地。
赵宴荔怎么也没料到,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一场战斗,却因乌洛逵的叛变而功亏一篑。他却也不慌,与赵兴说道:“我部兵士犹有数千,染干在朔方,部曲亦数千,咸阳京畿周边,有我部民数万。非我父子,无人可以统带彼等。今叛虽败,我父子投降,尚有生机。”
赵兴说道:“阿父!叛变不成,再成阶下之囚,孟朗忌惮阿父久矣,如何能尚有生机?”
赵宴荔胸有成竹,朝身后瞅去,笑道:“我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