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朱甲第的阴谋,就要先说胖子。之前胖子从车上摔下来,摔得不轻,而且又是正好伤到头了。上了朱甲第的车,胖子是倚着车舆一路睡过来的,也没睡熟,不过脑子晕晕乎乎,不甚清醒。
到了天师镇,小胡姑娘抱着小稀跳上屋顶去看热闹了,就剩胖子眯着眼睛昏昏沉沉斜坐在车舆内。
朱甲第回头看,车舆内小胡姑娘和小稀不见了,就剩胖子一个人,心里就有了主意。假装好意,请胖子去喝茶,又让胖子在一间客房里睡下了。安排好了一切,朱甲第才和众家奴出来寻找小胡姑娘。
人又多又挤,众家奴出来进去绕了好几圈都没见到小胡姑娘的身影。朱甲第仰头叹了一口气,才正巧看见,哦,小胡姑娘在屋顶上面坐着呢。激动地喊了声“在那呢!”,众家奴就全向小胡姑娘围过去了。
家奴站在下面,抬起头来冲屋顶上的小胡姑娘喊:“姑娘,快下来吧,你哥,你哥他!”不说完,就说“你哥他”,没了下文,不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朱甲第教的,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真有效,一听到这句话,小胡姑娘就抱着小稀从屋顶翻下来了。
小胡姑娘火急火燎,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朱甲第跟前,问:“我哥怎么啦?”往朱甲第身后看,马车没了,原本坐在车里的哥哥也不知去向了,小胡姑娘更急了。
“你哥他……”朱甲第有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摇头叹息。
把小胡姑娘急得呀……那是咬着牙跺脚呀,“快说,我哥怎么了?快说!不然我揍你了啊!”小胡姑娘说着就把衣袖卷了起来,这般急性子的姑娘,能动手的就不动嘴了,没那耐心跟你多费口舌。
朱甲第“哼”一声冷笑,把脸歪了过去,撇着嘴,“姑娘……你倒是去看看,你哥干了什么好事!”
朱甲第带着家奴走在前面,小胡姑娘紧跟着,进了客栈,转到一间屋前,朱甲第努嘴示意,家奴上前一脚踢开了房门。
小胡姑娘急着要见哥哥,伸手扒开旁边的家奴,头一个进了屋,视线迅速在屋内扫了一圈,发现胖子被绑在床上,除了一条小裤衩,身上衣物全无。从头往脚浑身看了一遍,并没有伤痕,小胡姑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呢,被劫色而已嘛!这也不叫事儿呀。
小胡姑娘心里的念头,头一件事当然是先把绳子解开,谁把他哥哥绑成这样的,一会儿再算账。迈步向前,两个家奴挡在床前,伸手示意小胡姑娘后退。
“什么意思,你欠揍是不是?”小胡姑娘扭头瞪着身后的朱甲第,“是你把我哥绑起来的?”
只要朱甲第敢回答个“是”字,小胡姑娘立即就能上房揭瓦,往他头上扔。
朱甲第苦笑着坐下了,旁边两个侍女,一个捧着点心伺候朱甲第,另一个却半遮着脸抽抽搭搭的。
朱甲第拿折扇在桌上敲了一下,指向身旁眼圈泛红的那一个侍女,对小胡姑娘说:“姑娘,你看见了么?她已经这样了。你要是恁般不讲理,我就只能报官,把
你哥交给官差了。”
小胡姑娘看向那个侍女,气冲冲道:“我看见了,她哭了,怎么着吧?难道你还想说是我哥把她揍哭的?”用上“难道”这种反问句式,是因为她清楚胖子的为人他不可能欺负一个小姑娘。
朱甲第将折扇往桌上一拍,慷慨陈词,“你哥哥伤重,我好心照料,令家中侍女将他扶进房中歇息,谁知他见色忘义,反倒轻薄起来。你却说此事,应当如何了断?!”
小胡姑娘低头看看怀里的小稀,“他说的……什么‘轻薄’,什么意思?”
小稀解释道:“娘,他说我爹调戏他的侍女。呃……你要是还听不懂的话,俗话说,就是耍流氓。”
小胡姑娘眼睛都直了,“姓朱的,你是猪吧耍流氓了,说不定是你的侍女耍流氓,把我哥全扒了呢!”
“你看看,你看看,”朱甲第说着话,把身旁啜泣着的侍女向前推了推,又指了指胖子,“你看看他俩,是谁扒了谁衣服?”
侍女衣衫不整,衣服破碎了好几块,再看看胖子躺着的床上,侍女的衣裳被撕碎的那几块,就在胖子手边。传递的信息就是,侍女的衣裳是在反抗过程中被胖子撕掉的。
这叫伪造证据。好看的皮囊千遍一律,高超的演技万里挑一,朱甲第上哪儿都爱带着这两个侍女,不是因为这两个侍女长相多么出众,而是这两个侍女演技超群。朱甲第对家里唯命是从的侍女,哪里有多大的兴趣?带上这两个侍女出门,是因为这两个侍女演技好,能帮助他尝一尝别的女子,新鲜的,不一样的滋味。
现在这个案发现场就是伪造的。朱甲第先是派家奴下药迷晕了胖子,又让一个侍女撕破了衣裳,扔到昏睡着的胖子手边,等小胡姑娘来了,这个侍女就负责一哭二闹三上吊,演得越真越好,反正要将所有矛头指向胖子,铁证如山,这事儿就是胖子干的!
小胡姑娘才不管你这个呢,“是,我都看见了,怎么着?反正我哥哥干不出这种事来,你让我看什么也没用,我哥就不是那种耍流氓的人。你再不松开我哥,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朱甲第笑道,“那我就叫大伙来评评理儿,此事由官府定夺。”
朱甲第头也不回,对两个家奴说:“去报官。顺便叫楼上楼下的各位都过来瞧个热闹。看看这个胖子干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