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安了你的心,却不安我的心,也安不了臣子们的心,你一向最知利弊,岂能在此关键时刻犹豫?”郑芙完,复又不满地嘟囔,“还要带我云游列国,这第一个韩国便去不了。”
嬴政神色一凌:“谁去不了!”
郑芙侧着身子,颇为费劲地靠在嬴政身前,双手将他环住:“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等着你回来,给我们孩子赐名。旁人都夸扶苏名字好听,你回来之后,要再想个好听的名字给这个孩子,但也不要过分好听,你还是要一视同仁。”
嬴政不答,郑芙轻轻推搡:“你有没有在听我话?”
嬴政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你都思虑这么周全了,若寡人不去,难保你又将寡人从长安宫里轰出来。”虎狼之邦的君王做到这个份上,也只有对她一人而已了。
“那我就等着大王的好消息了!大王何时启程?”郑芙眉眼一弯,由内而外的喜悦,而后又迅速改口道:“我是,我可以去送送你。”
嬴政抬起头,刺眼的阳光照了下来,一时不适应,眯起眼睛。
“三日后。”
“三日后,三日后!太子殿下!”一个身着燕服的宦者奔入质子宫中,险些被石阶绊倒在地。
“什么三日后?”姬丹放下手中书简,皱眉问道。
“离秦了,就三日,马上就是了!”宦官满心激动,显得语无伦次,兀自平静下来,这才继续道:“今日甘泉宫中飞来一只白头乌鸦,秦王见了甚为惊讶,于是下令三日后派秦军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归国!”
姬丹手中的书简忽地落在地上。
“你什么?”
宦官本要再重复一遍,忽而脸色变得无比惊讶,手指颤抖着指向不远处,“太……太子,你看!”
姬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立着一只黑羽的鸟,那鸟的额上有一块硕大白斑。不是白头乌鸦,又是什么?
白头乌鸦本就难以寻觅,好巧不巧,竟然落在他头顶的屋檐。
“上怜悯……”姬丹浑身颤抖,谁又能想得到,过这等荒唐之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徐福祭祈福之日,他便能带着鞠想逃离咸阳宫,虽然机会不大,但总归是有希望的。
无论真实情况如何,得以无伤离开,总归是更好的。
回燕之后,他定要卷土重来报复嬴政,从前没做的,今后该做的,他一样都不会少!
出征之日,如期而至。
咸阳城外,嬴政依旧是玄衣在身,长长的广袖被收束在手腕上,泛着暗红色凶光的太阿负在腰间。
内史腾所带领的兵马驻扎在南阳,尚未展开新一轮进攻,当此时刻,嬴政决计再追加五万兵马,凑足二十万之数,以求一举拿下新郑。
郑芙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答赖花掀开车帘,将郑芙扶下车。彼时嬴政正在同昌平君和李斯着话,见到郑芙,又嘱咐他们几句,而后便朝她走过来,四下扫视,除了跟着她的几个刺客,未见其他人,便问道:“芈夫人呢?”
“一大早便带着扶苏出去了,你要出征,想来也不需要她送行,我便没同她。”郑芙答道,接着,嬴政稍微侧头,将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等着她继续下去的样子,郑芙于是又言:“你想,阿娘肯定知道你要出征的事,之所以选了今带扶苏出去,定有所谋。”
“所以?”
“我让洛青空带了几个人跟着他们,该知道的,马上就知道了。”
然嬴政仍是不语,眼带几分戏谑,郑芙很是不自在,只得亮出最后底牌:“好了,我又不是当初那个真的姑娘了,岂会再任由别人欺负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再怎么愚钝,多少也该学到一些吧。”
“如此就好。”嬴政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深棕色的眼睛里波澜潋滟,“寡人不会叫你失望,你亦不能。”
看着他的眼睛,郑芙先是愣了片刻,继而绽开明媚微笑:“好。”
蒙毅身着赤色盔甲,大步向嬴政走来:“清点完毕,五万人整。”
“等着寡人。”按照惯例,离别之前,他总会揉一揉她的头。
“是。”
嬴政翻身上马,拔出腰间长剑直指青,声音如雷,震撼地。
“出征!”
郑芙稍稍欠身,身后相送的大臣一并跪拜余地。
“恭送大王,大秦永昌!”
五万士兵一道拔剑指向空,齐声高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入主新郑,韩归秦土!”
接着,长鞭一挥,追风抬蹄嘶鸣,如劲风呼啸,五万大军浩荡远去。
郑芙站在原处,久久未有行动。
昌平君走来,郑芙稍加欠身。
“芙儿,有些话我不能同你讲,只一句,你还是早些送你娘回去吧。”语重心长。
郑芙道:“启叔父不便的事,我就不问了。不过我想知道您现在的真心,这个不难吧?”
“哎哟!”昌平君皱着眉,泄气地甩了甩袖字,恍若个顽童一般,“你怎么和大王一模一样啊?三日前他才问过我,如果我想回楚国,早就走了!”
想到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如果他真的想走,倒是极有可能随性而为,不打招呼便离开。
郑芙讨好般地笑着:“叔父之心,地可鉴!”
“行了吧你,怀有王嗣,快些回咸阳宫去,本相还要回府处理事情。”昌平君深吸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去,嘴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