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秦楼老鸨子申时撞墙而亡了。”次日清晨,张鹏匆匆赶来,楚白坐在单椅上阖着眼。
审了一夜的犯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墨色的瞳仁深邃如海,眼白布满了一条一条红色的血丝,几乎立刻神色清明。
“谁见过她了?”
“昨夜我一直暗中盯着,只有咱们的兄弟在地牢审讯,没有别的人进来过。”张鹏盯了一夜,瞌睡都没敢打,因为所有的人证之中,只有秦楼的老鸨和秦楼登记造册的老板秦子叶接触过二皇子,其余人不管怎么审讯都撬不开嘴,想来也是真的不知道,那些被关押的少女,有的还好些,尚且还好些,名字虽然记不住,尚且能记住凌辱她们的人长相,有的一问三不知,大概连精神都被折磨得有些异常了。
楚白阴沉的目光暗了暗,沉声道“那咱们的人谁靠近过?”
张鹏整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说咱们的人应该不可能,但是想到昨夜确实有人靠近过那间牢房,虽然不相信,但还是道“钱海,但他昨夜只是例行巡视了一下牢房,并未和她说过话。”
“问一下就知道了。”楚白豁然站起身,帐篷吓了一跳,钱海和他是一起进皇城司的兄弟,也都是寒门子弟出身,当初在麓山书院武科院好不容易才考进了皇城司,他决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大人,请给卑职一次机会,亲自去请,若真是他,卑职绝不徇私,立刻将他抓来。”
楚白低头看了他一眼“好,就如你所愿。”
“谢大人。”张鹏感激地道,说完利落起身,走出屋外,叫上两个人,脚步飞快往钱海的房间而去。
钱海正在睡觉,突然门被人打开,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起身,瞧见是张鹏,立刻松了口气,笑道“我道是谁,我这审了一夜,刚躺下合上眼,你这突然闯进来扰我睡觉,还是不是兄弟。”
张鹏面沉如水,让带来的两人先守在门外,自己独自上期,气势汹汹的抓着他钱海的衣领“是不是你?”
钱海依旧一脸笑,窘迫道“我说鹏哥,你这是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鹏双眼红通通,目赤欲裂“若你真当我是大哥,就告诉我,是不是你?或许我还能保你一命,大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若你现在招了,还能少受些苦头。”
钱海见他如此决然地认定了是他,一把挣开他的手“既然你们都怀疑了我,那还来问我做什么?大人怀疑我就罢了,你也要怀疑我?你才跟了他多久,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对他死心塌地?是不是跟你说,若是大义灭亲,他就升你做次史?”
张鹏一拳打在他脸上“阿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竟然会觉得我会因为区区次史之位就出卖兄弟,难道这些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想要救你,想要让你少吃些苦头,大人对咱们有知遇之恩,我们自当肝脑涂地,马首是瞻。”
钱海忽然笑了,眼中含恨“知遇之恩?那只是针对你吧,毛大人说得没错,你可真是他的一条好狗,不过养了你个把月,你就对他死心塌地,甘愿效忠了,无论他说什么你都相信他是不是,那你还问我干什么,抓了我向他邀功就是,何必这么多废话。”
张鹏闭上眼,叹口气,终是无力地垂下双手,失望道“阿海,是你逼我的,来人,把他押入地牢。”
“是。”门外两个特使进门,直接将床上的钱海拖了下来,钱海并不反抗,一双眼睛蓄满了恨意,死死地盯着张鹏,张鹏目不斜视,待三人脚步离了屋内,他才缓缓闭上眼,一滴眼泪划过眼角,他赶紧擦了擦,回过头,看了眼他们住了五年的屋子,目光落在他的外套上,终是一把扯下,追了上去,将外套披在他身上。
钱海动了动肩膀,任由外袍落了地,冷眼看着他“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以为我还会领你的情?”
张鹏眼中已只有公事公办的冷,再无兄弟情分“我是担心你还没招供就先冻死,因为我知道是你,是在我去茅房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你刚走,若你躲在暗处,我一离开你就折返,轻而易举。”
钱海神色一变,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转,不说话,也不承认。
张鹏眼中的失望再次蔓延,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冷“押入地牢。”
同样的地牢,钱海几乎每天都要来,从前他也只是个看守天牢的,好不容易混到了少使身边出任务,却也只能做些边边角角打杂的事情,他空有一身好武功,丝毫不必张鹏差,原以为换了个新少主,就会得到重用,可是新少使却只看上了张鹏那个样样都不如他的,这是什么天理?
如今被押入押入天牢,他心中并无恐惧,因为那些刑罚他都见过,心中早已有了一种麻木感,脸上便带了些大无畏的笑,任由他们绑着手,脑袋歪了歪,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楚白,他撑着头打盹,一张脸白净清秀的不成样子,还带着几分少年气,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着地狱修罗一般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大人。”张鹏喊了一声,楚白缓缓睁开眼,眼神锐利锋芒,如猛虎睁眼,所有的狠辣瞬间涌上来,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凌厉了,只听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他招了吗?”
张鹏摇摇头“并未。”
“那可真是,可惜了。”楚白起身,白皙的手指指着墙上的一百零八样刑具,像是晨起挑选衣裳的姑娘一般兴致勃勃。
钱海一脸不怕死的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