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傅斯不敢说话,后背都是冷汗,在地上抖得筛子也似。
张俊山赶紧接过话头:“殿下有所不知,属下叫绫掌柜一起过来,是为了询问这迷花绫一事,或许......与殿下在云中调查的时候有关。绫掌柜并非是有嫌疑之人,自然不会用到推事院的手段。”
回头向绫傅斯递过去眼色,说道:“事情问完了,后面的话不是你听的,还不下去?”
李度没有说话,算是默许,绫傅斯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连滚带爬逃了出去,生怕慢一步李度便改了主意。
李度没有说话的意思,张俊山只好静静的等待,屋子安静下来。
今日的情况有些不对,靖月司的密探们虽然很好奇,但没有人敢往那间客房里窥探,只能小心在附近戒备着。
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不对付,在靖月司内部大家都心知肚明,直接翻脸掀桌?不可能。
相安无事,齐心协力?陛下那一关就过不去。
说来也是让人私底下嘘唏不已,陛下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信不过的吗?
先太子李震狩猎死于非命也就罢了,毕竟是先帝与王皇后所生;长女李悦居于云中郡,太子李羡据说在东宫过的战战兢兢,一日三惊,而三皇子李度常年在外奔走,率领靖月司为朝廷做事,却也为陛下忌惮——
太子之位据说一开始是三皇子的,他却让给了二哥,即便如此陛下也不放心。
陛下没有儿孙福。有人悄悄的说过,帝王薄情,不外如是,哪怕在哪九五之位上的,是一位母亲。
靖月司中李度身份地位远超过张俊山,但陛下却更信任张俊山,因此两人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都不敢轻易打破。
等了一阵,张俊山就要没有耐心的时候,李度开口了:“是陛下让你到云中来的?”
“是,”张俊山斟酌片刻,沉吟道,“陛下接到英王秘奏,虽说都是无稽之谈,但陛下有些挂念郡......公主,特意让下官前来替她看一眼,若是她安好,便不多做打扰——
陛下知道她当年的心结未解,不愿徒增烦恼,所以就让下官悄悄地行事,不要声张。其实,陛下也让下官来提醒殿下,你们姐弟二人情谊深厚,英王奏报的事情,能查便查,若是事不可为,切不可因此伤了感情。”
“呵呵,本王无需你提醒,陛下交代的事情,靖月司必定能办得妥贴。”
张俊山的说法,李度不置可否。话说的漂亮,全是满满的威胁之意,陛下可以顾念亲情,也可以为了江山稳固而痛下杀手,全在一念之间。
“呵呵,这是自然,殿下统御靖月司多年,谁人不知殿下对帝国忠心不二。”
李度摆摆手,不吃他这一套:“秦衣楼的布置是你安排的吧?”
张俊山眼神闪烁,果然是为了秦衣楼来的,他居然会关心一间成衣铺子,还查过林语桐案子的卷宗,莫非是要针对女相?
“属下查到秦衣楼和郡主府的关系不一般,东家秦羽霓又是林语桐的弟子,嫌疑很大啊。”
“这么说都是为了陛下的差事?”
“下官一心为公,绝无半点私心。”
李度勾唇玩味一笑:“马腾林一家四口失踪,据查是在张大人的推事院。”
“也是有嫌疑之人……”
“哼!是为了绫家的迷花缎吧!”李度怒从心起,又一掌怕在木桌上。
咔、咔、咔。
厚实的木桌裂开,发出阵阵呻吟。
张俊山眼皮子直跳,怎么这么大反应?平日里自己捞点偏门,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嘛。
“殿下息怒……这、这,只是凑巧罢了。”
“凑巧”
那匹迷花绫被李度扫到地面,张俊山定了定神,抬起眼迎上李度的视线。
“殿下,这不是您的职责范围吧?下官没记错的话,陛下让您调查郡主是否与洛川刘承平勾结北地一案有关。”
“你是在教我办事,嗯?”
“不敢、不敢,只是有一事殿下或许有所疏忽——郡马爷一篇悼文,言真意切,似乎与刘承平刘大人交情颇深啊。”
李度目光一缩,姐夫写过一篇祭文,在城外祭奠仪式上念过的……他想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若是如此,说不定真的能挑动陛下敏感的神经,连带自己也会受到猜忌。
陛下只要怀疑就足够了,证据,反而不那么重要。
李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听得他继续道:
“两位殿下自小感情深厚,殿下调查自己的姐姐,难免心中不忍。其实下官也明白,英王的封地距离云中尚远,许多事恐怕是他的凭空臆断。
只要殿下与我口径一致,一同上道奏章,保管让陛下打消顾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李度冷笑一声:
“呵呵,所以这是一场交易?你的意思,若是本王不干涉你和绫傅斯谋划的事情,你便帮长姐打消陛下的怀疑?”
“殿下英明。”
“若是本王执意保秦衣楼呢?”
张俊山闻言一阵错愕,堂堂的凌云帝国的三皇子,靖月司的主事人,为一间小小的秦衣楼竟然可以不顾陛下的猜忌,不顾亲姐姐被栽赃谋反的罪名,执意要撕破脸?
莫不是秦衣楼是他自己的产业?
也说不通啊,以他的身份要赚钱有的是更简单的法子,何必得罪女相,吃力不讨好的图谋绫家的迷花缎?
张俊山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开口道:“殿下,左右不过一间铺子和一帮青楼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