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司丞,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王兴月明显没有那么激动,沉声问道。
张俊山想了想,道:“绫家的事,该做还是得做。”
“事情一直都是绫傅斯在张罗,绫相不闻不问,会不会......”
“我知道你的意思,绫相不开口便是默许的,到了她那个位置,即便心里有想法也不能表露出来,都是下面人做的。”
王兴月了然:“明白了,绫傅斯不重要,关键是大人您的态度,那咱们下一步?”
张俊山来回踱步:“三殿下的人在这里,不大好办啊......”
“若殿下不在这里呢?”
“你是,逼他离开——”
“嗯,也不知为何,我观那位秦姑娘似乎并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殿下行事的时候也刻意做过一些遮掩,搞不懂。”
张俊山默默唇上的胡须:“即便殿下不在,咱们也不好对那丫头动手啊,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殿下非得和咱们拼命不可。”
“不,咱们的目标不是她。”王兴月卖了个关子。
张俊山一挑眉:“哦?你又有什么妙计?”
“算不得什么妙计,那个丫头是个重情义的,宁可自己坐大牢,也不愿连累云中衣庄和锦缎坊。其实巫蛊的案子,两个人偶都不是在秦衣楼中发现,她大可以把罪责推到别人身上,只自己不知情就好了——
所以,咱们的目标是她身边的人。”
“哦,这是个法子。不过还是让绫傅斯去办,咱们在幕后出主意。”
......
再次开堂审案之前,坊报就将一些确实的消息提前公布出去,原告卢大失踪,可能已经遇害;证人南虚子,从驱魔英雄变成江湖骗子,委实是匪夷所思,一些觉得自己上当受骗的人再一次聚集到衙门口,要求严惩骗子。
“人心就是如此容易被操弄吧。”秦羽霓想着后世网络上的各种瓜,感慨道。
以前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得自己置身其中,又是另一番感受。
李度柔声道:“从《减灾防疫方略》到平价的冬衣冬袄,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是不及一场造谣。”
“破坏总比建设更容易......”秦羽霓喃喃地道。
后世花费大量心血,多少年口碑积累而成的品牌,只要爆出一点捏造的黑料便再也翻不过身来,秦羽霓也是见过不少。
日子来到庭审这一,巫蛊案在云中郡近来备受瞩目,听得消息,流民再次聚集到城外,等待庭审结果。
这一次,声势更为浩大,百姓的关注更甚。不仅仅是因为案件本身有太多的奇诡因素,还因为案情在段时间内的反转,着实令人嗔目结舌。
“带人犯南虚子上堂!”
随着郡守张松一声令下,两名衙役押着冉得大堂上跪下。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罪行?速速从实招来!”
案情已经提前交代清楚,今日的庭审不过是走个过场,让百姓清楚事实真相,所以张松一来便直奔主题。
南虚子磕头,不疾不徐地道:“罪人南虚子,庐阳郡人士,不日前利益熏心,伙同北山采石场工头卢大,诽谤诬陷秦衣楼掌柜秦羽霓行巫蛊之事......”
南虚子把整件事了一遍。
原来,他只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靠障眼法和一些把戏忽悠别人捐“功德”、“香火”度日,喜好研究炼丹术,试丹的时候极其痛苦,只好以五石散缓解,并因此染上药瘾。
不过,他把银子送回去给师父抚育孤儿的事竟然是真的,着实让人嘘唏不已。
某日,听闻云上京有一位大人物发下悬赏,要搞垮云中郡一间新开的成衣铺子。南虚子得知,立刻定下一个诬陷对方行巫弄蛊、操弄鬼神的计策出来,不成想就真的被选中了!
到得见了那位“大人物”,他还带了一个人过来,这才得知此番计划的执行还需要和一个叫做卢大的采石场工头合作。
于是两方一合计,便迅速敲定了计划的细节,便有了先前卢大抬棺入城告状,南虚子云中衣庄和锦缎坊烧人偶的一幕。
不过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发布悬赏的主顾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事后选择杀人灭口!并且用他们的死,把整个事件的进展推到一个更加激烈的程度。
卢大一伙人先已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卢大因为发现李度派去监视他的人,误以为是来杀他的,便安排了一出金蝉脱壳的大戏,反倒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公堂之上,靖月司的事情自然按下不表,南虚子只发现了“大人物”派过来的杀手。
“......刻意把事情做成雷反噬的样子,其实是想向那位大人物表明一个态度,我斗法失败身死,不就坐实秦姑娘妖女的法了嘛,一来局面变得对他的目的更有利,二来表明我活着也不会把他的阴谋透露出去,希望他能饶我一命。”
听得他此言,旁听的百姓无不骇然,这等阴险手段,无商不奸已经不能形容得贴切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云上京的商贾竟然如此不堪!”
“可不,下乌鸦一般黑,你看衣料行会的,把人秦姑娘欺负成啥样!”
“哎,此言差矣,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秦姑娘......她也是做生意的嘛。”
“都错怪秦掌柜了。”
张松故意等了一阵,并未什么公堂之上不得喧哗的话,尽量让案子的影响力发酵到最大。
过得一阵,才清了清嗓子,一拍惊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