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中屋舍灯火渐起,街道却是昏暗冷清,偶有夜巡的武侯经过,才会有些许的动静。
一道纤细修长的黑色影子突然趁着夜色,从临街铺子的二楼一跃而下,落在围墙,踩着墙头奔跑一段,略显笨拙地爬上另一栋小楼的屋檐,接着便直上屋顶。
秦羽霓第一次干夜行潜伏的勾当,既紧张又兴奋,脑子里不住回想着李度教给她的经验和要领。
前世在网络里看过各种轻功跑酷的小视频,只觉得挺酷的,现在亲自上手,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不过看着云中郡城的夜景在脚下如画卷一般徐徐展开,倒是别有一番心情。
从笨拙到熟练,也不过是翻过几道围墙,爬过几座楼阁,踩过几个牌坊而已,到得能够熟门熟路的绕开巡逻队,摸到甲六客栈外围的时候,潜行的功夫已经算是初窥门径了,秦羽霓自己也不知道李度教给她的东西有多厉害。
绫家的工匠在作坊里偶然说起他们住在甲六客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羽霓悄悄记下了。那家客栈距离不算太远,城里的情况早就熟悉,在衙门帮忙查案也看过几眼城市舆图,选择潜行的路线实在是小意思。
看着一街之隔的客栈四层楼房,秦羽霓提一口正要跳下房顶,忽然一阵打更的声音传过来。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灯火如豆,在打更人的灯笼里跳动,街道短暂地亮起昏黄的光线。
探出去的身子立刻收了回来,秦羽霓整理一下黑色的面巾,耐心等待打更人走远。
忽然,对面一处院墙人影闪动,跳出来一名汉子。
秦羽霓目光便是一缩。
有埋伏
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小心地四下张望,似乎自己还没有被对方发现。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绫傅斯布下的陷阱走漏了消息只有唐婉纱一人知道我要来呀难道
不对
翻身仰望着夜空想了想,顿时冷静下来,再探出头去观察。
对面的汉子若无旁人地在墙根站着,紧跟着浑身一抖,又扯着裤带一番动作。
秦羽霓脸上躁得慌,啐了一口,缩回来坐在屋顶直说晦气。
居然无意中偷看到男子小解。
使劲拍自己脑门一下,未免也太神经过敏了吧,绫傅斯总干坏事,还不许人家晚上睡不踏实了
布置些明哨暗哨的,防止仇人刺客盗贼上门搞事难道不是基本操作么
想通了这里,立刻围着客栈小心的观察起来。
按着李度教的,还真在各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少值守的岗哨。
“哎,这个绫傅斯果然是得罪不少人啊,啧啧啧这布置的有鼻子有眼,和寒林思路差不多嘛,暗哨这么多,这该是有多怕死”
秦羽霓小心地潜过去,既然布置和李度教的差不多,那么找到死角漏洞也不是难事。
很快秦羽霓便进了客栈,伏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夜行衣顿时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树下有两人经过,看他们步伐身形,可不是一般的家丁护院。
谈话的声音飘过来,秦羽霓不由得黛眉紧蹙。
“副司丞和王大人都不在,今晚可以松快些了,哎呀呀”说话那人伸了个懒腰。
“我说咱们不是来帮绫家干脏活么怎么突然就对付起郡主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要不你找副司丞当面问问”
“哎,不敢不敢咱靖月司的规矩,不该问的不问。”
靖月司在凌云,这是一个讳莫如深的机构,秦羽霓第一次听到关于它的传闻便将之于前世的锦衣卫画上了等号。
他们是靖月司的人绫傅斯的背后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吗
秦羽霓背后冒起冷汗,拼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生怕让树下的人发现。
“嘁,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规矩来了,怂就是怂呗。”
“你不怂,那你去问啊”说着,便往树干上怼了一拳。
枯叶扑簌簌地落下,秦羽霓身上也沾了不少。
这人功力不俗心在狂跳,仿佛就要蹦出胸口。
“哈哈,你还认真了”
先前那人火气消了,恨恨地道:“这个鬼地方,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快了,今夜围捕越青伶,好手都在那边,只要她敢靠近郡主府,插翅也难飞。等拿了她,坐实郡主谋反的意图,咱们就能回京了。嘿嘿,真特么有些想花萼楼的小娘们”
“如何能断定她今夜入城”
“咱们的人先前在城外发现过她的踪迹,似乎还受了伤,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两日”
两人已经走远,过得半晌,秦羽霓才从树上下来,换了一个更加安全的藏身之处。
原来,他们去了郡主府附近埋伏,这里的防御才如此的松懈。
原来,针对秦衣楼的行动不过是顺手为之,或者一开始是冲着秦衣楼来的,后来不知怎的,靖月司的目标就变成了郡主。
想通了这一节,秦羽霓突然发现,之前几次,自家那位大统领竟然是在与这样恐怖的存在周旋。
“难怪他会让我和他一起走想来是他家里人不愿他继续再帮郡主做事,便把他调回云上京去了吧。”
他的父亲是女帝的近卫,托关系,走门路应该是不难的。
可是,郡主那样的人,竟然被扣上谋反的帽子,不说她以前的赫赫战功,就是去年处置灾民这一件事,你们竟然要污蔑她谋反
天理何在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