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几个人在唐家料理后事……”
“孟鸾,你以郡主的名义传令守备司,暂时收拢兵权……”
“临近城门的两个坊可以放弃,所有兵卒退守后面的坊市,紧闭所有坊门,如此一来,敌军的骑兵只能困在主街上,若要夺下坊市只能下马步战……”
“每一个坊市,每一间屋子都是堡垒,逐屋耗光敌人有生力量,届时再反攻,区区几千轻骑成不了气候……”
“东琉倭寇有些麻烦,诡异手段不少,刀法凌厉迅猛,但遇到披重甲之人就无计可施了。五至十人结为一伍,刀盾兵与枪兵弩兵配合,兵卒俱着明光铠,可破倭寇战法……”
“如此一来可就苦了城中的百姓,伤亡在所难免,可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度在马上发号施令,战马踏过抱在一起痛哭的唐婉纱一家时,不禁感慨。
阴差阳错救下他们,羽霓却不知在何处……
“大人要去找郡主?”孟鸾跟上问道。
“他们的目标就是郡主!”
“那可是大牢……”
“来不及向你解释,你按我说的去主持战局。”
孟鸾不再迟疑,应声是便与靖月司的队伍分道扬镳。
靖月司正在赶来,衙门大牢的公廨却出奇的安静,李悦正在灯下参详着城防舆图。
自从秦羽霓在这里居住过,狱卒们收回去还没用过几次,如今郡主殿下也住进来了。
“城外布置得太慢,来不及的。”李悦秀眉紧蹙,自言自语道。
她还不知道城门已经失守。
“殿下,小的有一事禀报。”门外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思路被打断,李悦眼神缩了缩,问道:
“何事?”
“守备司罗大人递过来消息,斥候于城外东面三十里探得一队人马。”
沉默了一会,李悦说道:“进来吧。”
一名狱卒猫着腰推门进来。
看他一眼,李悦淡淡地问:“你看着面生,王胜呢?”
狱卒点头哈腰走得更近了。
“嘿嘿,郡主,王大哥和换班,后面一个月都是小的当值。您看这是情……报!”
狱卒说最后一个字时,突然猛一咬牙,弯腰低头。
他后颈位置射出大片幽蓝的闪光,某种机关就藏在衣领里面,发出阵阵绵密的、琐碎的响动。
笃笃笃笃……
毒针尽数击打在木凳上,扎得满满当当。
“哼,凭江湖上的手段也想对付本郡主?”
李悦举着矮凳当做盾牌,讥诮冷笑。
一击不中,狱卒不敢抬头,回身就跑。
李悦趁势扔出凳子,在他屁股上砸得四分五裂。他整个人以脸抢地,滑出去一大截。
李悦负手跟上:“破绽百出,也敢在我面前装。”
他抽搐几下,圆睁着眼,大口喘气,人却是彻底不动了。
屁股上扎了不少针,人没死,看样子只是一种使人脱力的毒药。
这伙贼人胆子不小,假扮官差,混进大牢不说,还妄图控制郡主,李继业对云中郡的布局,恐怕是预谋已久了。
“哈哈哈哈……倾云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不少五大三粗的汉子从门外涌进来,为首的人哈哈大笑,余下的站成扇面,围向李悦。
李悦眼角余光四下打量,他们都是原本关在牢里的犯人。
“好大的胆子,越狱、假扮官差、谋害郡主——你们有几个脑袋砍的?”
“草民扑雕手段浪,久仰倾云郡主大名,能见上一面,实乃三生有幸!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段浪抱拳,满怀歉意。
李悦指着地上的毒针,冷笑:“这是你们的下策?”
段浪也不避讳:“郡主武艺高强,府中更是守卫森严,只有将郡主请到这里,才有机会与郡主相叙。”
李悦愣了愣,随即恍然:“郡主府与英王有瓜葛的谣言,我被软禁在此……呵,原来一切都是英王的计谋。你们,也是故意被抓进来的吧?”
段浪不接话,继续道:“我等在此,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与郡主商量。”
李悦不说话,戏谑地眼神,好似在看猴戏。
段浪嘴角不由得一抽,硬着头皮道:
“如今这天下,女帝德行不检,荒淫无道,李氏宗室早已怨声载道,去年的瘟疫便是苍天降下的警示!英王殿下有感天道,亲率大军征讨,匡扶天下正朔。
郡主乃是万金之躯,又为凌云立下天大的功劳,本不该屈居于这云中郡啊。英王殿下是你叔父长辈,何不随他一起策马杀上凌云宫,还这大好江山一个天朗气清?”
李悦盯着他,歪了歪头,片刻后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
段浪一干人只觉得好一阵尴尬,方才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振聋发聩,声情并茂,比排练的时候说的还要好。
郡主听了,不说心悦诚服,怎么着也不该是这反应啊?难道哪个词用错了?
“你知道吗?”李悦捂住嘴,又笑了笑,“沐猴而冠,说的就是你现在样子。”
什么……意思?现在的状况没准备过啊。
“一帮不知所谓的江湖宵小,指点江山,自鸣得意,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哈哈——”
段浪的脸成了猪肝色:“郡主,今日可就不能善了了?”
“善了?呵呵!叛乱造反还当成江湖切磋比划不成?”
“得罪了,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一场一对多的鏖战,旋即在狭窄的空间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