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下,当那白色巨爪在视线中逐渐扩大之时,黑影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低估了妖王的意志力,也低估了这一人一妖间的配合与感情,他没想到在那样狭小的环境下,内心暴涨的愤怒与杀意居然没能让猫妖做出任何对少年不利的举动。
毕竟是妖。
那少年居然真的放心?
是出于信任么?
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那少年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他自认隐觅收敛的天衣无缝,别说是无障境的一个小小后辈,就算是一些久经场面的老怪,他也有信心凭这套龟息法门避过其灵识的搜寻……
没有人能够知晓这一瞬间他内心的惊骇和疑问,他自己也根本来不及来不及细细思考,因为爪影已然近了!
死亡危机的笼罩下五感格外清明,他甚至能够听到一排排雨滴破裂似玻璃般的声响,视野内仿佛一切都在变缓。
他嘴唇微微弹动,念了几个字。
于是黑猫脖颈处便有暗光闪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嚎,爪上也偏了准头,只将房角削去半个,在盛满雨水的青石板大街上留下几条深痕。
“邪祟!”
楚展颜暗骂,长剑甩手而出,无比精准的在黑猫脖颈后侧蹭了过去,像是一根蓝色箭失,将暗光整个穿透。
“嚓!”
长剑带着暗光斜钉入石板,那黑影也在同时落地,他没有停留分毫,而是转身向雨幕中奔跑。
“给我留下!”
少年断喝,一脚踢出,数块房瓦夹杂着碎石激射而出,击向那黑雾笼罩的影子。
“噗噗噗……”
瓦片射出黑雾,远处的雨幕中响起道闷哼,似乎被伤了肺腑。
楚展颜这一脚含着怒气而发,石上都被附加的灵元,其威力不亚于去掉箭头的强弩,相信那黑影绝对不会好受。
“怎么回事?”
霍笙提剑出现在了破烂的屋顶上,这家伙大概是被刚刚坍塌的灰尘影响,如玉的面庞上沾了不少的土,这会又让大雨一冲,顿时满脸泥水。
楚展颜看着他一阵莫名的火大,没好气地道,
“我说你不能早来会么?”
早来,那人绝对不可能跑得掉!
“我怎么知道你住的屋子会塌?”
霍笙大怒,心想为什么迟来一步你小子没数么?你以为我这身上的泥土哪来的?
“那邪修呢?”
他问,不想再继续斗嘴。
“跑了。”
楚展颜摇了摇头,飞身越下房来将变小的阿喵从水里捞上来,发现它闭着眼,似乎昏迷了过去。
“那家伙有这么大实力?”
看着这一幕霍笙忍不住皱眉,白爪什么样的实力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做它的对手也难讨好处,若那邪修真的有这实力还跑个屁啊?自己过来了也白搭!
“不是本身的实力,他用了别的东西。”
楚展颜将湿漉漉的猫抱在怀里,食指上挑,那斜插在街上的长剑便锵的一声倒飞而回,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说道,
“喏,就是这玩意!”
方正细长的淡蓝剑尖上,穿着只通体暗黑,硬壳短腿的……甲虫?
“蛊?”
霍笙挑眉,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最擅蛊虫之术的苗疆邪修。
可这没道理啊,西域那边的邪修怎么敢深入这里,他们难道就不晓得中原修行者对他们的憎恨?
三十年前那场波及整个修行界的浩劫,仇恨可是至今犹存啊。
“不是蛊。”
楚展颜摇了摇头,说道,
“是魇!”
霍笙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说……?”
“没错,就是《伏妖录》第三百二十二章上记载的“魇魔”。”
楚展颜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蜀山是千年道门,历代弟子皆以降妖伏魔,度化众生为己任,而《伏妖录》则是本记载了几乎整个人类世界已知妖物的典籍,撰写者就是出自于蜀山第四代掌门秦怀义之手,极有权威,不少山门都有拓本,供其门下弟子翻阅学习。
天山作为山门榜万年老二,地位超然,拓本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伏妖录》属于知识类的书,并没有修行功法武器拳谱那样的货色招人喜欢,因此爱看的人并不是很多,比如霍笙,当然也有喜欢看的,比如楚展颜。
“魇”是记载于《伏妖录.异灵篇》里的一种奇特生命,原文上描述说,
“种子生于泥下百丈,有乳白之光,无父无母亦无形无相,应生灵yù_wàng情绪而存,喜,怒,哀,乐,乃至,梦,念,魂,智,皆为其食,意识初成破土所见为其形,变化万千,故无所定……”
正如书上记载,“魇”并不能算是纯粹的妖,它们更像是类似于鬼物魂灵之类的东西,因人情绪yù_wàng而生,一个人在“魇种”附近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比如愤怒,那么此地若干年后诞生出的“魇”便是以“愤怒”为食的火魇,火魇会不断寻找“愤怒”为食,甚至当它道行足够,还可以依附在其他生灵的身上,借助其意识制造更多的“食物”。
种子接收到的是悲伤,那么所化的“魇”便是丧魇,所接受的是情欲,那么所化便的“魇”便是色魇,所接受到的是梦境,那么所化的便是梦魇,如此类推……
魇其实无处不在,因为人的七情不断,六欲不净,所以它们自然也是无穷无尽,不单是凡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