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以为这样,我便能饶你一命?”
少年话语冰凉入骨,破败院落之中,仿佛有阵细小的秋风拂过,让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直泛起几粒细小的疙瘩。
“非也。”
青年摇头,指着霍笙认真道,
“我先前所说冒犯,是因为我错估了阁下的性情,又说多谢,则是因为你愿意给我一个公平交战的环境!”
“再用你的手指我,信不信我把它砍了!”
霍笙拔剑瞪眼,怒道,
“要不是他脑子有病,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大言不惭?”
青年急忙举起双手,脸上笑眯眯。
他竟完全不在意现在的处境!
“你用不着谢我。”
楚展颜淡淡回道。
“我不是要与你一对一,我还有阿喵,所以,这并不是公平的战斗
“哦?”
青年嘴角挑起,有些意味深长,
“原来这只小妖王还有这样好玩的名字。”
“可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的?”
“嗯?”
楚展颜挑眉,心中突升警兆,猛听身侧不远有破空声响起,紧跟一声急喝,
“楚二木头小心!”
能让霍笙喊出这动静,说明那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也不用他多提醒。
因为几乎是在感觉到不对的瞬间,楚展颜便做出了反应,双脚在地面挫动,身形一下子倒滑了出去,轻盈的如同落叶。
阿喵就在楚展颜身侧,它发出一声低沉类似于虎啸的吼叫,娇小的身子迅速膨胀变大,眨眼间便成了只丈许长短的巨大黑猫,显出了本体。
“嘭!”
那袭来之物速度不减,直接整个撞在了黑猫的腰身处,顿时传出一声类似于锤子击打在皮革上的闷响,将阿喵震的向旁边连连倒了三步。
“什么东西?”
楚展颜定住脚步凝神看去,顿时愣住了。
那居然是一个人!
一个高大,穿着青衫,体型壮硕肥胖的男人!
单是突然出现的人自然不会让楚展颜感到如何惊讶,只是这男人他非常眼熟,就在几天前还见过……
“是酒楼的那个!”
枯井上坐着观战的霍笙在震惊下直接站了起来,
“他不是个普通人么?”
“很显然现在不是!”
楚展颜眉头紧锁,普通人当然不可能有撞退妖王的力量,哪怕是西域外最强壮的力士也不可能,但诡异的是,他依旧没能在那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灵元波动。
莫非是武修?
楚展颜脑海中略过这个想法,旋即又被他自己否定。
武修练武打熬身体,肉身的确有很恐怖的力量,但那也是需要灵元作为基础的,他不可能感知不到。
“这家伙皮很硬,跟那天咱们看到他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我刚才抓了他一下,只破开条口子!”
楚展颜的脑海中响起了阿喵的声音,令他心下微震。
阿喵猫爪的锋利程度他很清楚,足以轻易割裂青石,丝毫不弱于自己手中的蓝剑,现在抓在那胖子的身上,居然只是条口子?
“你们见过我的铜鼎?”
青年提着长枪迈步走下石阶,望着楚展颜惊讶道,
“是鞍山县东边把头的回香居吧?打着酒楼名号的黑赌坊?那可是个滋生肮脏的好地方,贪婪,愤怒,啧啧……”
他摇着头,似乎很感慨的模样。
原本清澈如常的眼瞳中,渐渐有些莫名的意味泛起,以至于让嘴角处的那抹微笑显的格外邪异起来。
于是青年不再如常。
楚展颜沉默了会,
他倒不否认他的话,只问道
“你为什么能够控制魇?”
“呦,看样子还是山上下来的弟子啊,这年头凡人追钱财修行人追大道,识货的可不多。”
青年似是惊讶,将长枪转用双手握,锋芒在铜环的碰撞声中对准少年,
“放心吧,死之前我会告诉你。”
话音落下身形骤然前冲,黑气翻涌,一枪直刺而出!
“阿喵,动手!”
楚展颜一声断喝,剑气顷刻间展开笼罩向那青年。
黑猫也在同时间扑了过去,却被“铜鼎”给再次撞开,两个不似人的家伙缠斗了起来,邪修青年口中的铜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皮糙肉厚且力大无穷,明明没有任何灵元,行动却又异常迅猛灵活且悍不畏死。
仅护住头部要害,后背手臂一概不管,仗着自己不惧利爪,竟与阿喵展开了及其血腥的肉搏!
与一只妖王肉搏?
虽然黑猫尚且年幼,但也足够说明那什么“铜鼎”的厉害!
楚展颜其实与它的年纪差不多……
当然是相对而言,
毕竟人得按人的命来算,妖得按妖的命来算,不能混淆。
楚展颜是六月二十九的生日。
五岁半十一月初五时上山修行,除去洗髓伐脉练架子打基础,算六岁正式入道,九岁破初境,十三入聚气,十六进无障,如今又在十一,
十七岁!
虽还年少,但搁在尘世只怕都到了成家的岁数,长安城某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估摸着都入了几房妾室,可他才下山不足两年,还窝在个寨子里没出去过。
回想这十余年人生其实多是平淡无波,上山前的事太小不怎么记得了,反正大多是些破碗冷饭棍棒狗吠的模糊画面,山上日子也很淡,除去看书打坐练剑喂猫便无它物,唯一带来些许色彩暖热的倩影最终也给了他一记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