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还记得打听她的消息。”
楚展颜轻笑,他知道阿喵是只何等样懒的猫,除去吃饭喝水,简直恨不得一整天趴在阳光下,晚上还经常钻他的被窝,弄得他浑身发痒。
“弃道人那老头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徒弟?”
阿喵嗤了声,
“好歹曾经也是你的小师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师兄到还好,最起码知道打听,你可倒好,差点给忘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决定回去了,就让那老头给你抓副药吧,打了场架,脑子都被打迟钝了。”
楚展颜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熟悉,似乎自己前不久念叨过,
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人间挺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阿喵咪起了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回去,那我就陪着你好了。”
它比任何人都懂少年曾经历的事情,并非大事,亦非小事,很俗,但入骨。
楚展颜静静的盯着它,许久没有说话。
“你什么眼神!”
阿喵惊叫,尾巴弹簧般竖起,整个身体看上去就像个忽然膨胀的刺球。
少年急忙将目光转至窗外,似是惊讶道,
“禁制被削弱了不少,看样子天亮的时候应该就是动手的时候。”
“解释下你刚才的眼神,本王难得抒怀,你什么意思?”
阿喵不依,想要挠他。
“鱼来了。”
屋外传来清脆的声音,白爪顿时住嘴,眯起眼睛嗅了嗅,发出了一阵只比叫春略好听些的喵喵声。
“德行?”
楚展颜撇嘴,猫就是猫,山岳可平本性难移,哪怕是妖王白爪。
“要你管!”
呼噜中响起阿喵含混不清的声音。
少女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楚展颜,她没想到阿喵的声音居然是这样,闭眼听上去像个女娃。
——
黎寨大厅,
灰袍道人正端坐在一处竹床上闭目打坐,长眉轻轻颤抖,干枯脸上隐约有淡青气色浮动,很像清澈河流上偶尔飘过的浮萍,看上去有些诡异。
妇人斜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细细的腰肢侧弯成一个惊人的弧度,正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里的蛇冠,似睡非睡。
整个大厅很安静,大锅木铲堆在窗下的角落,角落墙边趴着只白虎。
某一个刹那,妇人玩弄蛇冠的手顿了下,抬头望向屋顶,
“禁制马上就要破裂,虎君,何时动手?”
声音酥软而魅惑,黑白色的瞳仁上似有薄膜翻动,霎时间化作两颗细针般的淡紫竖瞳,妖异无比,话落,她低声轻喃,
“三年了,书生沈从文,我看你这次如何拦我!”
“即刻动手!”
沉闷的声音响起,却不是那老道士,他的身体已经软软倒在竹床上,像是初春冰雪下化开的泥,一股青色气流自宽松道袍下飘至角落墙边,白虎站了起来。
它目如铜灯,冷冷看了一眼竹床上的人皮。
妇人瞧见这一幕,微嘲道,
“怎么?觉得这皮囊辱了你的身份?既然如此,那还何必多此一举杀那道人。”
白虎看了她一眼,似在冷笑,
“长虫,你这细舌吐出来的不仅是毒,也有贱!”
针锋相对!
再也没有了丝毫的遮掩虚假。
显然,这一蛇一虎相识,而且彼此很不对付。
“见到气运载体,各凭本事。”
美妇轻哼,心中略有不甘。
最早发现这机缘的是她,是她!
只恨那时有沈从文护着这方天地,她非但没能得手反而还差点丢了小命。
虽然最后与虎君联手除掉了沈从文,但很显然,这机缘注定也要被分去大半,因为她并不能杀死虎君。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至于这初生气运下的黎家寨人?
她没考虑这么多,因为她不喜欢人肉,而且食量很小,倒是虎君胃口惊人,三四百人……除去老掉牙的不够味道,剩下的怎么着也够这家伙吃到立冬前后。
白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理她,丈许长的身子迈着轻巧的步伐向屋外行去,宽大的虎掌在落地时起到了很好的静音效果,如同漂浮的毯子。
它不敢太过张扬,因此动作看上去像是在优雅的散步。
它行至门边,
楠竹大门间的缝隙便有雪光透了进来,
可现在是秋末,而且雪并不会发光,
但却会折射那冷如寒刀似的白!
铜灯内的火焰骤然紧缩,强劲的身体在刺一般危险的感觉下急速绷紧,向着左侧闪跃而出。
后方的妇人紫色竖瞳中闪过疑惑,她没有看到那抹雪色,只看到白虎像是被踩了尾巴,以及那紧跟着断裂开的门。
“嗤嗤……”
锋利的气息飙进屋内,划过地板,削断了某个木铲的铲柄,吹断了妇人耳畔边的发丝。
剑气外放,百步犹在!
妇人变了脸色,柔软的身体顿时僵硬似铁,因为她从那气息上嗅到了足以割裂一切的味道。
究竟是何人?
她看向那气息来处。
然后她看到了大门上被切出的菱形,菱形中站着个少年,少年怀里有只猫,背后是山,山上有轮月色。
很美,
少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轻叹道,
“可惜了。”
他本是想一剑杀了虎君。
黑猫从他的怀里跳到了地面上,静静的注视着妇人。
在民间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