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沟壑。黄土地。沟壑。
从早到晚,两边的景色便如此单调地变化着,一连好几日。偶尔在哪座小镇歇息修整一下,待背着清晨阳光向西出发,路上便又是这种奇妙又单调的风景。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并不仅仅因为商队里面大部分是普通人,也因为骆驼背上都放满了货物,这让平日里行路便不紧不慢的骆驼们,脚步更加悠闲缓慢起来。
方长和桑子平也在商队里面,和其它成员一样,没有骑在骆驼上,而是手牵缰绳,牵着骆驼走路。
过了几条河流之后,是几座高山。
张目望去,附近有乡间小路,上面有手执短笛的牧童,骑在暮归老牛身上。农田里面庄稼随风舞出波浪,星星点点地村落缀在大地上,正值傍晚,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
这是进入西域之前,关中最后的风景。
席锅头告诉方长和桑子平,越过前面山梁之后,在一座隘口横着道雄关,出了关后,便是西域。
关口处有军队驻扎,无论何时,都有两派士兵站立在关外,手拄长矛警戒着,隔几个时辰便换班一次。天下的乱局,似乎没有影响到西北边境这里,将士们依然尽心尽力,在这和平光景里,随着日升日落执行平常作息。
这只小小的商队,径直穿过了这座雄关,在外面夜宿。
毕竟这座关隘虽然雄奇险峻,内里空间却十分狭小,供应士兵们使用已经有些满满当当,没有更多地方用来容纳各种商业设施,所以在关城里面,根本找不到客栈,也没有多余屋子给他们住。
骆驼身上带足了帐篷,商队里人们找好空旷平坦的地方,便合力将这些取下来,在平地上简简单单地支了起来。
每人还有自己的被褥之类,在帐篷里面简单布设,便是舒适的居住环境。初秋时节,夜里西域已经有些冷,这和酷热的正午完全不一样,甚至外面的草叶,早上起来都会挂满露珠。
这时候,车队雇佣的镖师们,没法像普通人那样休息。
他们要自行轮值,守护报警用的小铃铛。
若是夜里有事,只需要将铃铛弄出声音来,商队里面的好手们,已经约定好时间,各自值夜。方长和桑子平也轮值过两次,不过之前路途都是在关中境内所遇到的,夜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事儿发生。
如是几天后,气候又有变化。
干燥的空气开始多了一点湿润感,地上的草木植物旺盛了一些:“这里似乎降水不错?但是没有人于此开垦。”
旁边的席锅头笑道:“外面风险太大了。在外面开垦种地,遇到的风险也过大。即使开上十几二十亩地,常常沙暴一过或者雨水不合适,亦或是西域到处都在游荡的掠夺者们经过,往往就此变成一无所有。”
“席锅头,前面是哪里?”方长问道。
“前面那可是不常见的景色,猪野泽。那是真正的远路江湖,里面混乱的很,有避世的农人隐士,横七竖八的形成了各种聚落。还有凶残的沙匪土匪,干些剪径的勾当。接下来的路途,一定要开始小心。”
足下脚步不停,席同解释道,而后他继续给方长讲述:
“天下有三大泽地,其中最大的,是江汉的云梦泽,然后就是这里,最后则为西北地斤泽,三大泽地不知道形成于什么时候,但是面貌大不相同。”
“云梦泽里面,据说是个好地方,那里被称为‘鱼米之乡’,虽是稻饭羹鱼,但是大泽里面的丰厚物产,让那里百姓过得无忧无虑,我曾经有个好友,便是在那里做生意。”
“西北的地斤泽,在咱们这里更北方,面积相对小不少,那里人迹罕至,甚至连野兽飞鸟都没有多少。最后这猪野泽,便如刚刚所说,里面形势复杂,经商路过可要小心里面状况。”
没过多久,方长就看到了猪野泽。
正午时候的太阳热气,将沼泽里面蒸腾起了雾气,这雾气不知道混杂了什么,吸入过多对身躯伤害很大。道路看上去有很多年头,虽然细小但被踩得很平整,即使旁边就是水域,但依然干燥的不能行走,路中间更没有什么草木冒头。
出了关外,则已经没有了中原才有的那种,可以快速便捷交通的官道。
那是大一统王朝才能支撑的社会福利。
这里的小路,不时地有分叉冒出来,岔路绕过大片芦苇,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去。还好商队常年跑这条线,里面都已经趟熟悉,对于路途的选择很稳当,看起来十分让人信服。
“天色不早,我们再走上三里路,在那边一个避风坳里,有我们每次路过时候,都会于彼处扎营。大家加把劲儿,早些到那里,我们好早点儿吃饭歇息。顺便还可以卸货于地,让骆驼与驮马们休息下。”
“好!”
众人齐声应和,瞬间加快脚步,也拉着缰绳那一头的骆驼们,让它们被迫提速。
三里路又轻又快地被走完。
商队停下来,挨个走进去,让骆驼们在外面卧一圈,而把驮马牵进了内里,队伍里的镖师和几个江湖人,则跑去了外围,警戒四周状况。毕竟大漠茫茫,什么风险都有可能发生。
不光是沙匪剪径,甚至还有狼群之类,都很难对付。
方长和桑子平因为属于保卫的人员群体,故而和镖师们一起,在外圈警戒,
接着商队的伙计们,则纷纷打开骆驼们、驮马们背上的行李,取出帐篷原料,抡起大木棒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