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琬懵懵懂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门口轮椅压过地面的轻微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看过去,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神情雀跃孺慕。
“娘亲!”
“……父亲?”
是孟书云推着花广走了进来。
花琬叫得正是他们。
这娘亲叫得实在亲切自然,以致花迎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怎么又有人跟我抢娘亲?”
听见花琬的称呼,花广夫妇也是愕然。
此时,孟书云尚有几分清醒,虽记不清晰花琬的身份,却莫名对她有几分喜欢。
听见她叫娘亲,她面上显出一分笑意,上前去握住她手,柔声道:“娘亲在呢。”
花琬就笑,抛下花迎的手,扑到孟书云怀中。
“娘亲,琬儿刚刚好难受。”
她微蹙着眉,眼底却是一抹小小的狡黠,像是想法子跟娘亲撒娇邀宠的小姑娘。
花迎咬了咬牙,也不知是气恼娘亲再次被抢,还是气花琬用完就扔。
但看着花琬对娘亲撒娇地场景,她蓦地想起,其实很小的时候,她们一起长大,花琬就曾与她一起叫孟书云作娘亲。
那时,她们也有过一段恬静和谐的相处时光。
只是不知何时起,花琬在她身边出现的越来越少,时间渐渐推移,那丝感情也就淡薄了去。
只每次路遇,她会怯怯地叫自己一声阿迎妹妹,在自己应后,会露出一丝雀然的笑,有些傻乎乎的,却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心暖。
可那时她尚小,一心放在修炼上,以自己的天赋为傲,对未来满是期待。
对于这个心智不全且不能修炼的族姐,虽不会有什么异样眼光,却也觉得她与自己的未来不会有多大交集。
日后看在父母面上多照拂一二就是,主动接触却是不必。
直到她天赋泄露,为了安全不得不呆在院中静心修炼时,花琬来到了她身边。
花鹏说让她陪伴照顾她,她就真的担起了这个责任,连日常打水洗漱都抢着来。
虽然有些笨拙,但做这些的时候,她脸上挂着笑,欣悦满足的,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心中喜悦溢满了的那种笑,轻易就感染了看到这个笑容的人。
日日面对这样的笑容,轻易就能让人沉沦了去,何况是那时就已经显露出一丝看脸倾向的花迎。
那时候,花迎想什么了呢?
她想她喜欢这个姐姐,她想保护她的笑容,不是先前看在父母面上的照拂,而只是因为她本身。
什么心智不全不能修炼,有什么干系呢?丝毫不会毁损她特有的温暖,只会让人更加怜惜。
但那时她还有一点小小的傲气,不想那么早就投降。
她想等自己突破成功,将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她,然后再“勉为其难”地顺势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做朋友,做姐妹,永永远远。
花迎脑海中已经设想了好多她到时候会露出的笑模样,温暖的、喜悦的、羞涩的、满足的……
可世事总不如人愿,小小的花迎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没有等到她的笑,只等到一场嚎啕的大哭。
似乎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痛苦一并哭了出去。
可花迎已经没有心力去安慰她,只顾自逃避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之后的岁月里,那些温暖的沁入心底的笑,随着日复一日无法突破的怨愤而蒙上重重阴影,随着对笑容主人父亲日益加深的猜忌终被记忆隐藏。
花迎忘记了。
再见,是在阴暗血腥的地牢。
花迎此时方知花琬那时的违和是因为什么。
因为没有笑,没有那样一眼看过去就让人也跟着笑起来的笑。
此刻见坐在床上的人依偎在娘亲怀中又露出了这样的笑,花迎眸中也染上笑意。
连娘亲的怀抱被占据也生不出什么怨念了。
呐,自己的姐妹嘛,叫一句娘亲抱一抱有什么关系?
等退出房间,从回忆中清醒的花迎后知后觉意识到,花琬不仅连她抢了她娘,还抢了她爹,这是什么操作?
“秦姐姐,琬儿这是怎么了?是花鹏做了什么手脚吗?”
花琬不仅不记得花鹏了,还真心实意地将她的父母当作自己父母,花迎实在疑惑。
听刚刚秦君的意思,似乎还有花鹏的原因。
“大抵是吧。”
秦君没有细说,但花琬业已明了。
花鹏拿捏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子,知道他们不会抛下花琬。
但照顾是一回事,来自家人的照顾又是一回事。
纵然他们愿对花琬多加照拂,也比不上花鹏作为父亲时的那份自然而然地亲近。
最好的结果,就是花琬真正成为他们的家人,继续享有家人的照顾。
可是花鹏的存在,就是一道天堑,花琬会为此伤心欲绝。
而以己度人,花鹏不敢确信,花广会一直容忍始终惦念着自己的琬儿吗?能不计前嫌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吗?
如果他做不到,自己的琬儿怎么办?
花鹏再没有能力继续保护他的宝贝,却想为她安排好更加稳妥的后路。
所以,忘了他,是花琬融入新家庭的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有对花琬娘亲的亏欠在先,若花琬将花广夫妇视作真正的父母依赖孺慕,他们也终将会将自己的琬儿视为亲女。
没人能挡住琬儿柔软的却能轻易侵入人心的攻势。
花鹏如是想。
这是他最后的算计。
可花迎想起花琬刚刚的表现和她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