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想知道什么呢?
她对秦君离开之后的生活都感兴趣,想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如何,想知道她有没有想她……
但所有的小心思,始终比不过对秦君身体的惦记。
时隐时现的斑斓血纹,灿若琉璃的血色瞳仁,都可以用功法秘技的特殊来解释。
但随之而来的暴虐的气息浮动呢?也是功法秘技之类的后遗症吗?
秦雅能感觉到,每每血纹浮现的时候,秦君都在暗自压抑着什么。
随着血脉能力的不断契合,这种感受也愈加明晰。
所以即便秦君从没有在她面前展露出来这份潜藏的狂躁凶煞,秦雅也不是毫无所知。
可之前寻问,秦君只会说无事,对具体的情况却始终含糊其辞。
但自从得到秦君的承诺后,秦雅也只能强自按捺下所有思绪,等待她的答案。
来圣唐的这段时间,她就一直在等秦君兑现承诺。
可秦君一直忙碌着,每日只有早晚两次用膳时能见到她,秦雅察觉到她眉宇间些微的倦意,又不愿再烦扰她,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今日听到的传闻虽有夸大,但无疑也向秦雅展示了一个与她的认知完全不同的秦君。
更近于她所隐瞒的那一面。
如今正好提及此事,秦雅不想再等了。
秦君静默片刻,终于在秦雅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若我并非是阿雅所想的心善之人,阿雅会不会失望?”
语气略显低沉,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艰涩。
秦雅心一滞,几乎要放弃继续追问。
可不是所有问题她都能装聋作哑,她也不想秦君在她面前总有隐藏。
“阿姐不是心善之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坏事做尽的?凶恶残暴的?杀人如麻的?”
秦君眸光随着她的话语明灭不定,听到最后一句心猛地一沉。
若真算起来,她大抵就是这样的人吧,手上早已遍染鲜血,又怎么洗得干净?
秦君有些颓丧,虽早已决定不会隐瞒秦雅,可临到关头却还是心生退缩之意。
现在想来,这些天的忙碌未尝不是她下意识的逃避。
秦雅看她反应也知晓说到了关键,更何苦秦君身上浓郁的血气几乎已经是一种明示。
不过,杀人如麻吗?
“阿姐若是杀人,其人必有取死之处,我何必为此失望,你又何必为此烦忧?”
不问因由,不问对错,只要秦君觉得该死,那就是有取死之处。
秦君一怔。
半晌,她伸手搂住秦雅,低低笑了出声。
“是我想差了,还累得阿雅忧心,可谁让阿姐总是担心会吓到自家小可爱呢?”
“阿秦!”
秦雅喊出了许久不闻的称呼,气恼地推开秦君。
她这是又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吗?
可念及秦君口中这样亲昵的称呼,一抹红晕还是不受她控制地悄悄攀上耳畔,又蔓延至白皙的脸颊。
秦雅强自忽视脸上传来的微热之感,板着脸看向秦君。
“我不是小孩子,也没有一副慈悲心肠,见不得杀戮鲜血。更何况,武者间的争斗本就伴随着腥风血雨,胜者生败者死,不过常事。旁人生死又与我何干?”
秦雅眸光定定,语气毫无起伏地陈述着心中所想。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的手至今没有染血,是因为有你护着。”
“但,若是需要,我亦不会手软!”
铿锵有力的语调,生生透出一丝血腥意味。
若是秦君没有回来,她也会在离开苍羽之后独自踏上历练之路。
她不会永远留在唐丰城空等,也从不想等年岁渐至寻一户人家嫁人生子。
广阔的天地,武者的世界,同样是她的渴望。
及至那时,纷争与血腥必然临身,秦雅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秦君回归,以平和地方式引她走上了这条路,她亦依恋于这份温暖,听从秦君的安排。
可如她所说,若是需要,她不会手软。
灵兽,或人,从来于她无异。
秦雅注视着秦君的眼睛,无声传达出自己的心绪。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秦君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亦有几分忐忑难安。
秦君有片刻怔愣,旋即轻轻呼出一口气。
其实当初决明山历练时不就可以看出了吗?
秦雅从来不是柔弱的依附于人的性子,对付灵兽时向来干净利落,可是进攻的主力之一。
但杀人与杀兽总有几分不同。
秦君便想着再等等,等她再大一点,不愿让她过早沾染同类的鲜血,连自己动手也要避着几分。
以致她真的快把秦雅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不想在她面前显出一丝潜藏的黑暗。
现在想来,她可是把自家妹妹小瞧了。
“阿雅长大了。”秦君笑叹着,抬手摸了摸秦雅的发顶,抚慰着她,“阿姐很开心。”
在秦君的注视下,秦雅刚刚撑起的气势散去,再度柔软下来。
“我只想告诉阿姐,无论是心善,还是嗜杀,或者是其他什么,阿姐有自己的另一面,阿雅也有。阿姐不会因此而否定我,我亦不会对阿姐心生恐惧,与你疏离。”
“秦君是秦雅的姐姐,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永远不会随任何事改变!”
秦雅抓住她的手,认真强调着。
“永不弃,永不离,君雅一体,共赴长生!”
“这是你许下的诺言,我会用尽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