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显重听说这位姓刘的文士是朱应俭的好友,不久前跟城里一个赖子的媳妇好上了,后来还是朱应俭摆平了此事。想来何素遇到的无赖就是这个人,估计是他从朱应俭那儿要到的钱又花了,想着回来再敲一笔,萧显重暗想。
像这样的人,若是一直缠着不放,许多人家都会选择偷偷处理,难得朱应俭竟然还留着他,萧显重对朱应俭不禁又多了一分信服。
“等下次遇到朱应俭时,跟他说一声。”
这样的?何素暗想,不过萧显重既然这样说了,总有他的道理,便乖乖答应了一声。萧显重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否懂了他的意思。
如今他在濠州若想要将来有所施展,只能仰仗知道他身份又愿意替他遮掩的朱应俭。两人虽是有了联系,隐隐也有过试探,但到底没有说破,也许这会是一个好机会。
他知道何素是个能干的,也许朱应俭以后还有别的地方用得着何素,他却不希望何素一直冒险,她并不是无依无靠只能一个人在世间闯荡的女子,她是他的内人,是他的家人,得由他来护着。
已经是寒冬,天气越发的冷了,萧家小院里的日子却宁静温暖,何素还趁着萧显重教月儿识字,跟着认了几个字,摆脱了自己半文盲的身份。萧显重同时教着两个人,还觉得有趣,他知道何素会看不会写,还逼着何素跟月儿一起练字。
没想到还得再学一遍文化课,何素心下抱怨,却还是乖乖地学了,暗想,说不定再学一遍她能变得聪明些。
不过有没有变聪明,一时半会儿的也看不出来,何素倒觉得自己更能装了,明明已经神游天外,还能非常认真地把眼前的书看下去,还记得及时翻页。
萧显重也看出她的,也没有逼着她。在下过一场雪总算放晴后,还特意陪她去街上走了走。整日呆在家里,他也呆得有些闷了。
哪怕城内还有许多流民,年节一近,过年喜庆的气氛还是渐渐浓了。百姓暂时放下今年各地的祸事,只想过一个吉祥年,盼着明年的年岁能好一点。
何素挺喜欢热闹,在热闹之中抓取那一丝杂音,是她曾经受过的训练之一,哪怕她并没有在这项训练中得到太多的分数。她抓取到的杂音太多了,把无用的、用来干扰她的也听了进去,没有加以分析辨别。教官倒没有为这个给她加训,也许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分析本来就是后勤的工作,跟她关系不大。
如今到了这个没有人给她当后勤的世界,她只能靠自己的脑子自己去想,幸运的是这儿不会有太多故意来迷惑她的假消息,她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趟,往往能听到自己想知道了。
“月儿,看,那是糖葫芦。”何素一边指着一个举着插满糖葫芦草靶的话声。
月儿好奇地看了一眼,感叹道“真漂亮。”
咦,这反应不对呀,何素暗想,小孩子上街不是都会吵着要吃糖葫芦吗?
“那是吃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了。”何素加了一句。
月儿以前很少上街,罗氏更不会给她买这种街边的吃食,糖葫芦什么的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刚刚看着举着糖葫芦草靶的小贩,她还以为卖的是过年用来装饰用的喜庆的物件,想不到竟然是吃食。
转头看了萧显重一眼,她有点想尝尝,又怕父亲不同意。
“只准今天买一串尝尝。”萧显重故意板着脸说,就怕月儿喜欢上糖葫芦,会像别的孩子一样以后一听到有人在外面叫卖就撒泼耍赖非要买。
月儿连连点头,她真的就只是想尝个味。等何素带着她去挑了一串糖葫芦,她尝了一颗,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外面甜,里面酸,用力咬上一口,满嘴都是又酸又甜的滋味,还带着果子的清香,实在太好吃了。何素看她吃得高兴,竟有几分眼馋,可也不好意思再多买一串,见萧显重也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由眸光一转。
“萧大哥,你以前也没吃过这个吧,吃一颗尝尝。”
萧显重倒是吃过这个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记得自己开始吃头几颗倒还挺喜欢,吃到后面的几颗,他就只吃了外面的糖衣,里面酸得倒牙的山楂他给剩了下来。现在看到月儿在吃,他又记起当年的滋味,倒也是想吃一颗尝尝。
“好吧。”
假作为难地应了下来,萧显重从一脸不舍的月儿手中拿过糖葫芦咬了一颗下来。
“怎么样,甜吗?”
“甜。你要吃一颗吗?”
“嗯,也好。”
何素假意犹豫了一下,也从上面咬了一颗。
“甜吗?”月儿小声问。
两人这才记得这串糖葫芦是月儿的,连忙还给了她。
“这么长一串,你一次也吃不完,我们替你吃掉两颗正好。”萧显重说道。
她明明就吃得完的,月儿心里说,面上淡淡的,也不接萧显重的话。萧显重没想到月儿竟这样护食,有心想教教她,却被何素抢先开了口。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买,不过不能多吃。”得分她几颗,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月儿这才有了笑容,微微点头,拉着何素的手晃了晃。
“你就宠着她,会把她宠坏的。”
“女孩子就该宠着,尤其是像月儿这样懂事。”
萧显重一时无语,想想女儿将来到底是要出嫁,她在婆家不得自在,也只有在自家才能轻松些。当然,她得守着的规矩还是得守着,他可不希望女儿变成任性妄为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