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曹顶贵沉吟了一下,笑道:动静肯定是有了。首先是同行肯定会骂你,但也只能在背后骂你,谁敢当面骂你,他就是在找死。不过,同行里夸你的也大有人在。
老曹,最后一句我不太明白。
夸你的同行,是咱制鞋行业的广大个体户,你我再怎么折腾,也影响不了他们的业绩。恰恰相反,咱们打击了中档和同你我一样高档鞋企的积极性,却能让广大个体户有了更大的生产和销售空间。
有道理啊。受教了,老曹,晚辈受教了。
曹顶贵道:其次,管理部门会考量咱们的折腾。据我的经验,他们多半会采取默许的立场,不大可能会出面干涉。
哦,这又怎么讲呢?
这就是老生常谈,制鞋行业门槛太低,技术含量太少,以至于制鞋行业混乱不堪,竞争无序。咱们刮起的这场风暴,正好能荡涤制鞋行业的乱象。从某种意义上说,管理部门乐于看见你我的折腾,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嘛。
老曹,你说得很有哲理,请继续。
云飞,有可能出面找你的,是咱们的行业部门,也就是鞋业协会。但你这家伙是个特例,你是全国鞋业协会的会员,你还是理事单位,地位不低。可你却既不是省鞋业协会的成员,也不是市鞋业协会和县鞋业协会的成员。这叫什么事,你这家伙简直有先见之明,他们谁都不方便找你,请你喝茶,找你谈话,他们师出无名啊。
呵呵,这还真有意思啊。
还有可能找你的是你们当地管理部门。因为你扰乱了市场,因为你在打价格战,因为你严重影响了你的同行。你的同行会向有关部门反映,出于责任,有关部就有可能出面找你。这些有关部门,包括工业区管委会、物价部门、工商部门、税务部门,等等。
噢,那我得早做准备,我这人不会说好话,不好好准备,就有可能犯错误。
云飞,还有可能找你的是媒体。我估计,只要咱们坚持战斗,打个十天八天,不仅影响整个制鞋行业,还可能会带动其他行业,那些记者就有可能找上门来。
老曹,这是双刃剑啊。我是个低调的人,这有违我做事的原则。
去你的原则吧。你不再可能低调,要低调你就得活回去,去当个体户,去街头摆摊卖布鞋。云飞,你回不去了。
也是,我回不去了。那我,那我继续战斗下去。
当然,咱俩联手,不能翻天覆地,也能翻江倒海。
价格战在继续……
金云飞通过一批老客户,随时能掌握市场的行情变化。
老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价格战打了三天,整个制鞋业都参与其中,主旋律就是降价。
与云飞公司的产品同款同样的企业,本地就有二十多家,降价幅度低的一元一元五,高的达到两元两元五。
再过几天,个体户们也加入了降价大军。
仅仅到第八天,生产其他款式凉鞋的企业,也身不由己地卷入了降价大潮。
结果显而易见,扛得住的生,扛不住的死。
第九天早上,金云飞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曹顶贵的电话就“追身”而来。
云飞,怎么样?怎么样?
呵呵,还能怎么样,供不应求,订单已排到了大后天,现在正发愁要不要扩大生产能力呢。
那么,我要说我今天要追击残敌,痛打落水狗呢。
老曹,你是说,你要从今天开始,再降价一元一双?
不错,这是我的既定战略,不干则己,要干就非干趴下一批不可。
哎,再降一元,那就是亏本作战喽。
云飞,你少来。原来降价两元,还有零点九元的利润。现在再降一元,但原材料也已降价,降幅高达每双一元五。细算下来,咱们每双还有零点六元的利润。
不错,老曹你下决心了?
对,你呢?
跟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订单,我也会降价一元。
云飞,好样的。相信我,再坚持三五天,就能见分晓了。
好,继续战斗,坚持坚持再坚持。
又降一元,这就不是玩耍,而是真刀真枪,刀光剑影了。
不少鞋企提前结束了凉鞋季。
隔壁的九鼎公司还在坚持,但小谭的宏达鞋厂知道自己扛不住,干脆利落的关了门。至于李腾云的星光鞋厂,整个凉鞋季就没冒过“星光”。二弟的鞋厂坚持到六月下旬,但在听了金云飞的劝告后,也是关门停电。
云飞公司却是另一番景像。前半个凉鞋季,公司员工人数没超过五百五,现在逆水行舟,居然增加到八百五,可谓风景这边独好。
七月流火,鞋市尸横遍野,关停的企业十见六七。
终于,有人上门来了。
来的居然是管委会的苏仁茂。
金云飞有点来气,只派一个副主任来,这也太小看我金大老板了。
但对苏仁茂,金云飞还得客客气气,苏仁茂不仅是领导,还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呢。
老苏,你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苏仁茂笑道:批评我,云飞你这是在批评我。
我哪敢啊。金云飞道:老苏,你我是知根知底,没为难的事,你是不会登我门的。
苏仁茂笑着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少登云飞公司的门,一是避嫌,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另一个原因,只有苏仁茂自己知道,他有点怵金云飞。金云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