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琰拉开门,同级会计50班社员常诗诺走了进来。她留着短发,戴着银丝细框红边眼镜。她穿着天蓝色底襟圆摆中袖短衫和黑色绸裙,齐耳剪发拢着细腻光洁的脸颊,更显清爽,清纯。
“你也来了?”常诗诺一进门就问。
“放学了,我没事就来这里了。”张琰将目光刚从美景中收回移到常诗诺身上,他觉得文学社就是个童话世界,此刻他正置身处于此。
她走到办公桌前,这里已被收拾得整洁一新。
“你今天写稿子了吗?”她问。
“没,我也是才来进来的。”张琰说,“我还没想好要写点啥。”
“我也是。放学了没事干,就想在这里待一会。”她说。
“哦……”张琰支吾了一声接着说,“你的衣服很漂亮。”
“是吗?”常诗诺笑着问。
“嗯。”张琰点点头说,“这衣服我在电视上看过,好像是民国时女子学校学生穿的。”
“好看吗?”她问。
张琰点点头。
“我也是从电视上看到的,看到的第一眼我就非常喜欢,就让家乡的裁缝给我做了一身。不过我上初三时只穿过一次,还是拍毕业照那天。”常诗诺说,“衣服刚做好当天我在家里试穿,午饭后厂里几个同学叫我去上学,她们看了后都很羡慕,可是她们却劝我不要穿去学校,说老师肯定会批评的,因为全校也没人穿这种衣服。”
常诗诺继续说:“我问她们老师为什么会批评?她们说不出原因只是说反正怪怪的。”
“那你现在就不怕?”张琰问。
“不怕!《学生手册》里只是说不让女生穿奇装异服,我这算奇装异服吗?”说这话时常诗诺眨了眨眼睛,隔着透明的眼镜片,可以看见她薄薄的双眼皮。
“不算。”张琰简直是附和。
“老师今天上课时已经看见了,啥也没说,倒是有好多女生下课后都围过来看。看就看呗,反正我已长大了,又不是初中生……”她说话的语速不快也不慢,很温和也很平缓。
“你为什么喜欢穿这种衣服?”张琰问。
“你为什么喜欢文学?”她反问。
“这……”
“呵呵。”常诗诺调皮地笑了笑说,“这种衣服很适合我。定做了这身衣服后我才知道,民国初年时,受到清代和西方文化的影响,当时的一些新型知识分子就把服饰变革和女子解放联系了起来,他们认为传统服饰是束缚妇女的枷锁。”
女孩服饰是张琰成长中的又一个未知领域,对此他没有发言权。
常诗诺说:“民国初年满族服饰受到摒弃,在西方文化影响下,中国女装才改变了传统的胸、肩、背平直的造型,衣服才设计的更为合体,也才体现出了女性的秀体之美。”
秀体之美!张琰这才发现常诗诺亭亭玉立,温婉动人,清秀的颈项,中袖外露的圆润的胳膊雪白而纯净,身材凸凹有致……他不由得把目光停在她身上。
常诗诺见张琰没有说话便看着他。
他赶紧将目光移来,一种负罪感立即油然而生,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开始发烫,他这才感到自己竟是这样的可耻,赶紧慌乱地把脸转向窗外。
常诗诺接着说:“民国女性服饰元素其实非常多元化,有的现代而古典,有的性感而婉约,有些还受日本女装影响,设计成了窄而修长的高领衫袄和黑色长裙。你知道吗,那时人们把这种服饰叫‘文明新装’,这些衣服都体现女人的美……我最不喜欢清代的服饰,跟个大布口袋一样,难看,压抑。”
对于女性服饰张琰没话可说。
“我喜欢有民国元素的服饰还有一个原因,这个你是知道的,我喜欢看琼瑶的小说,上初中时虽然时间很紧张,我还是偷偷看完了《烟锁重楼》、《水云间》、《苍天有泪》、《烟雨烟雨蒙蒙》这些书,几乎讲的都是民国时的故事,所以也就喜欢上了民国的女孩衣服了。”常诗诺说,“不过,我们许多江南女孩也都挺喜欢有民国特点的服饰。”
张琰不知道应说什么,觉得自己竟如此浅薄。
常诗诺这才意识到她是在冲着一个男生说女孩服饰,就赶紧说:“噢,我不应该给你说这些,你是男生。”
“没事,你这么一讲,我真的知道了很多知识”。张琰脸上的红色这时已退却了。
“往期的《希望》杂志在哪儿?我看看。”党诗诺问。语调依然是不急也不慢。
“噢,在这儿……给!”他把它递给她。
中国的校园文学八十年代曾风靡一时,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不光在工科学校,就连许多文科院校里,这种奇观也渐渐退潮。
张琰入校那年,学校有位校园诗人胡杰,声名大噪,在社会上的校园诗坛也小有名气,他还出版过一本诗集《放飞青春的梦》。让张琰兴奋的是他在认识社长魏一涛后也有幸见到了这位诗人。
胡杰没有加入文学社,而是在校团委主办的《洛明工业学校团员风采》杂志当主编。《洛明工业学校团队风采》是一个综合类刊物,《希望》是纯文学校刊。学校在文化宣传方面共有三个组织,此外,就是由校党办主管的广播站,当时广播站站长由胡杰兼任。这样,胡杰和魏一涛就成了学校里齐名的两大才子。
他们都是张琰的偶像。
写稿子成了张琰在学校的一种生活方式,除了在《希望》上发表文章以外,他还经常到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