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轩曾千万次假设过也鼓励过自己,可是,他为自己筑起的求职的信心却瞬间土崩瓦解,一种叫做尊严和面子的东西正一点点升腾,他绞尽脑汁地搜寻着任何一个可以支撑自己走进酒吧的勇气,可脑子里乱极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这副样子不正是爸爸说的“二流子”“不务正业”吗?
酒吧温馨的迷你玻璃门近在咫尺,所有的思绪在夏轩心头猛烈地翻腾着……既然选择了音乐梦想那就没有理由退缩。他思忖了一会儿,终于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这时,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搀扶着一个胖男子朝出去,胖男子显然喝醉了,一见夏轩就一把抓住他说:“兄弟,我没醉,来,我们再喝两杯,喝!”
夏轩一脸惊愕,在酒吧里遇到醉汉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赶紧扶着胖男子说,“你慢点,慢点。”
说话间,夏轩已经被抵到了门边上。
胖男子突然低下脑袋呕吐,夏轩躲闪不及,令人作呕的泄物喷在了他的身上,臭气熏天。
“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搀扶胖男子的年轻女人说。
脏兮兮的呕吐物恶心极了,夏轩腰间裤腿上全是脏东西。这时搀扶他的那名男子赶紧递来纸巾抱歉地说:“对不起,他喝多了,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说完,一男一女扶着醉汉出门离去,夏轩像落魄的流浪狗一样无助地站在那里狼狈不堪。
夏轩赶紧退后两步,用纸巾将肮脏的东西一点点拭去。
“哎呀!这是谁干的?太恶心了!”酒吧前台的一名女孩跑了过来,她睥睨着夏轩说,“你恶心不恶心?”
“不,不是我……”夏轩连忙解释,说着赶紧转过脸寻找那几个人,他们已经消失在酒吧街斑斓朦胧的灯光里了。
“怎么回事?”一名40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
“老板,你看……”女孩指着夏轩捂住鼻子说。
老板扫了一眼地上的呕吐物,显得很平静。然后问:“单埋了吗?”
“埋了!”女孩说。
“你去叫保洁过来。”老板说完女孩转身就走。
夏轩得知他是酒吧老板就赶紧说:“老板好!”
“你是?”老板诧异地看着他。
“我是来应聘歌手的,我非常喜欢音乐,弹吉他已经好几年了,擅长摇滚音乐……”夏轩见缝插针,赶紧说。
老板把夏轩上下打最了一番,目光一触及到他身上的呕吐物就不由得皱眉头。
“老板,我在学校时是我们校乐队的吉他手,我弹奏电吉他非常出色,参加过学校的大型表演……”夏轩的话还没说完,老板就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就此打住。
一位50多岁的中年妇女赶来清扫门口的呕吐物。
“我们这里不需要男歌手。”老板说。
“可是,这……”夏轩一时无语。
老板不无轻蔑地看看他便转身离去。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话:“年轻人,不要成天喝成这个样子……”
“我……”夏轩语噎。
黑黢黢的夜色和五光十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互相映衬着,夜更黑,光更绚。白天一切的真实此刻都蒙上了神秘的面纱,从一间间酒吧里飘荡出来的歌声和酒气弥散在街道的空气里。
今天太晦气了!这是夏轩人生中的第一次求职,连门都没进就已经跟落汤鸡一样狼狈,那个该死的胖子,你他妈喝不了酒就别来这里!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夏轩分别去过这条酒吧街和散落在紫华街巷里的酒吧,也许第一次求职的遭遇给他留下了阴影,他的自信心越来越差。
在接下来的在几次面试中,夏轩都因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和没有参加过社会上的表演被拒之门外,一盆盆冷水从头上浇下,在火热的夏季里,他的心却异常冰凉。
夏轩的自信心跟特阳市机械厂老厂房外立面一样一点点脱落。在六里村那间暗无天日的民房里,他面对着巴掌大的圆形镜一脸沮丧,像受了伤的兔子,地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暗自神伤,窗外,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揪扯着,对面樱桃图案的窗帘静静地合在一起。
从地面升腾而起的噪杂声嗡嗡嗡响个不停,此刻只有这把吉他陪伴在夏轩身边。夏轩从简易衣柜上取出吉他轻轻拨动起琴弦吟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残酷的现实一次次打击着夏轩,半个多月过去了,夏轩依然没有找到当歌手的机会,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了,吃饭都成了问题,这两天他每天只吃一顿饭,肚子总在咕咕地叫。
这天,他背着吉他从民房里出来,跟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狭小喧嚣的六里村里,今天又要过去了,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夏轩一共有两次没钱吃饭的时候,一次是当年考上洛明工业学校后他把几乎所有的生活费都用在买吉他上了,连买火车票的钱都花光了,那时天天省吃俭用肚子咕咕直叫,而这次他又一次囊中羞涩,没钱吃饭肚子咕咕直叫。
两次饿肚子都是因为音乐,两次饿肚子都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低微和落魄,每次的落魄都不得不让他垂下高昂的头颅……他突然想起了陆贝贝……她呢?她现在在哪里?上大学了吗?
又到了晚饭时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夏轩跟乞丐一样流落街头,他实在饿急了,可兜里的钱寥寥无几,他摸了摸口袋,经过一家又一家小餐馆都没敢进去,餐馆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