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明工业学校里,地处我国西北地区黄怀省的同学并不多,四个年级的学生加在一起也不足20人。黄怀老乡会正在进行着串联,要帮乡党们买火车票,但每个学生分布在不同的地市,真正坐同一列车回家的同学并不多。
汽01班的赵波涛和能28班的张欣然,是94级新生里仅有的两名学生,他们都是黄怀省南安市的,他们是在同一趟列车上,相处时间最长的同学。
火车到了安南后,他们就一南一北朝两个反方向而去。
黄怀是全国最穷的省份,南安又是黄怀最穷的地方。打开地图一眼就能看出,南安跟一只死去的蚕一样,卧在黄怀的西南边,南安的版图是南北走向,长条形,蚕头在北,蚕尾在南。
南北两端的最远处相差800多公里,从蚕头到蚕尾还没有直达火车,得转几趟车长途汽车。
在安南一直有着“北粮南土”的说法,意思是,安南北边还可以出产一些粮食,而南边自然条件极差,气候也不好,常年缺水,土地大片大片荒芜,穷得也就只有土了。
这天下午,在汽01班教室里,赵波涛从钱磊手里拿来地图,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计算着买什么时间的火车票更合适。下了火车往北朝“蚕头”走,车倒是还能方便些,坐汽车3个小时就能到,可是,张欣然到了安南后得朝“蚕尾”走,去那里的车少路也差,得再坐一晚上的汽车,直到第二天凌晨才能到土关县。
那是三省交界的地方,当地人常说那里是“一脚踏三省,鸡鸣三省听。”
“我的天啦!你们家咋那么偏远?你看看那只蚕,这么长……跟意大利版图上的靴子一样。”钱磊凑过来,看着地图对赵波涛说。
“要是靴子就好了。我老乡就可以坐火车直达了,要能直达我也就不用算时间,不用选车次了。这只“蚕”上只有几趟过境的火车,我老乡回家实在太麻烦了,我想,她应该是咱学校离家最远的同学了吧,至少是回家最不方便的同学。”赵波涛说。
他跟做作业一样,对照着地图算得非常认识,把时间、车次、票价格一一对应着算,他要选出一个信价比最优的火车票。
“看来,你们到这里上学真不容易啊。以前,我觉得我们兵工厂在深山老林里,交通不方便,现在看来,你们西北地区离岚莱离洛明更远。”钱磊说。
“是啊!这下你就知道我们来这里上学,有多么不容易了吧?为了中国国防,为了现代兵器制造,我付出的够多吧?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赤子情怀!”赵波涛停下手里的笔说。
“我这是没办法,我们都是厂里子弟,要么委培要么定向,几乎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你上中专时,就没想过报其他的学校和别的专业?”钱磊问。
“填志愿这些事我不懂。初三时,我就在师范学校和工业学校之间徘徊,其实,师范的招生要求更高,后来,班主任老师的建议,让我坚定了上工业学校的决心。”赵波涛说。
他说:“我们班主任老师说,上完师范以后就只能跟他一样教书,就只能代一个班几十个学生,而且只懂书本上的东西,别的什么都不会。要是上了工业学校,学的是生产制造,原来没有的东西,经过工业生产就能制造出来,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而且,制造出来的东西可以改变万千上万人们的生活。”
钱磊看着他,听着他在讲述。
赵波涛说:“以前没有拖拉机,村里人干农活全靠牛呀、马呀这些牲口,后来有了拖拉机,干农活就再也不用那么吃力了,就机械化了。所以,他鼓励我学工业学造汽车,将来,让人们出门时都能开上汽车。”
“你们班主任的观点这么朴素?一点远大志向也没有……”钱磊说。
“他跟我爸一起帮我选了咱们学校,当时,可以选择的工业学校也挺多,后来,他们都注意到洛明工业学校是以前的兵工部办的部属学校,而且,也是第一批招生,我们都觉得咱们学校肯定非常好,就报考了。”赵波涛说。
赵波涛继续说:“他们后来把咱们学校的每个专业,都分析了一遍,说有的专业是造机械的,有的是造炸药的,有的是搞信息的,只有汽车制造最能看得见摸得着。再说了,学汽车制造的还不能修汽车?”
钱磊看着赵波涛说得这么开心,就一直没有插话。
“在我们老家修汽车可是一门了不起的技艺。他们还说,要是不打仗了,造那么多兵器干什么?学造炸药的知识又派不上用场,当然就选择了汽车制造。”赵波涛说,“就这样,我就来到了咱们学校,就被分到了汽01班。”
“原来,你也是被动选择了咱们学校?”钱磊问。
“那也不是。老师跟我爸爸商量时,我也在旁边,他们都征求了我的意见。我上初中时,老师在政治课上给我们讲过几节国防知识课,那时,我就对中国的国防很感兴趣,要是考不上中专我一定会去参军。我非常喜欢国防事业。”赵波涛说。
“啊?是吗?”钱磊显然很好奇。
“我一看咱们学校是兵工学校,当时就同意了。钱磊,我告诉你,到了咱们学校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还很高兴能认识你你这个兵工子弟,小兵工。哈哈……”赵波涛说。
“你这是青春无悔啊!波涛,好样的!兵工子弟欢迎你!中国兵器欢迎你!”钱磊拍着赵波涛的肩膀说,“当兵后悔三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