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说的,把挤火车说得跟打仗一样,哪有那么严重?”田庆文说。
“你来学校时是秋天,那时,才有几个人坐火车?现在是什么时候?快过年了,春运都开始了,我听篮球队的队友说,火车站里人山人海,从南方打工回家的农民工,都扛着大包小包甚至麻袋,火车站外的广场上到处是人,他们风餐露宿,挤火车可是拼了命的,这虽然不是打仗,但跟打仗逃命有啥区别?”武军强说。
“我的天啦!”张琰感叹道。
正在台灯下看书的赵利阳偷偷地看着武军强,虽然,他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介武夫,是个傻大个,可是,他说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他似乎又突然羡慕起他那高大强壮的身体,还有他的飞扬跋扈。
“没事,你不用怕。咱明天一起走,我帮你挤火车,到时,我再给你教一个办法,保证让你以后坐火车时,趟趟都能挤上车。”武军强说。
“什么办法?不会又是踩别人的脚尖吧?这是一个馊主意……”田庆文说,“前几天你好像已经说过了。”
武军强摆摆手说:“那是跟逗你们玩的。我告诉你,挤火车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站对位置,站在边上挤着挤着就被人挤走了,你站在中间,看前面谁的力气大,就抓住他肩上的背包不放,前面的人会拼命往前挤,也想拼命地摆脱你,后面上不了车的人,也会拼命往上挤,前拉后推,你脚不着地,就被人群架上车了。”
“哎呀,没看出来啊!军强这么有智慧。”张琰笑着说。
田庆文随手拿起他那沉甸甸的背包,挂在武军强的肩膀上,高兴地说:“来!先让我试试这个法子灵不灵?”他说着就拽着背包上的背带开始模拟。然后又问,“可是,万一把人家的背带给扯断了,那可咋办?”
“咋办?凉拌!”武军强转过身来说,“包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背带断了你就扯他的衣服,他就是想还手,手也伸不出来啊。”
武军强说完就哈哈地笑了。
田庆文也咧嘴笑了。
“我咋觉得这样挺下作的,就不像一个中专生……”田庆文说。
“别把自己当回事了,在火车站你算是哪根葱?就算你是个大学生,是个国家干部,上不了火车也是白搭。人和人在一起,就看谁能胜过谁,谁还管你是个中专生?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武军强撇撇嘴说,“假如有人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你随便编一个校名不就了事?”
明天一早就要回家了,张琰不想再耽误时间,就拎起热水瓶去开水房打水,这样的话,天亮后就不用再去水房,时间也就充裕了。
外面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寒意,走到公寓大堂后他拉好上衣拉链,然后,拎着热水瓶朝开水房走去。今晚没有晚自习,来开水房打水的人很多,这里排着长长的队。
张琰不想排队,想等人少些的时候再去。然后,他就拎着热水瓶在校园里漫步。
校园里灯火阑珊,同学们三三两两,大都说些回家的安排。在办公楼前面的一棵雪松下,乐迪和黄蓉正在交谈,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黄蓉拿出了一张纸说:“迪仔,这是我写和广播稿,你听听怎么样?提点建议。”
“广播稿?明天不都放假了吗?你明天下午就回家了,还要做节目吗?”乐迪问。
“明天没有节目,广播时间全是放音乐,我走了以后,芮浩浩一个人值班,他把歌曲都准备好了。这几天他的情绪有点低落,磨磨蹭蹭的好像不太想回家,他说他后天才走。”黄蓉说,“这是我给下学期开学后第一个期播音准备的稿子,我念给你听听……”
“好,那我就提前当一回听众,提前感受一下我们假期之后重逢时的情形。”乐迪说。
黄蓉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说:“那你可听好了,有问题要随时提。”说完,她就借着微弱的灯光念了起来
“带着对寒假里和亲人团聚的美好回忆,怀着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们再一次风尘仆仆,从五湖四海,从大江南北,回到了美丽的洛明工业学校,开始我们新的征程。放下刚刚过去的青涩和懵懂,在三月的春风里,沐浴着新一轮的阳光,我们朝气蓬勃,风华正茂,我们将在这里书写无比华丽的青春……”
黄蓉稍稍停了停,用明亮的目光看着乐迪,眸子里荡漾着清澈的湖水和一潭柔波。见乐迪听得很认真,她又就把目光移向广播稿上继续念道:
“过去已经过去,将来的即将来到。对老师而言,新学期是一段辉煌事业的开始,对同学们而言,新学期是一个全新的起点……”
念到这里,黄蓉停下了。她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写完呢,写着写着,我怎么感觉没词了,江郎才尽了。接下来的你帮我想想……”
乐迪这时已经沉浸在她的广播稿里了,她那甜美好听的声音,念起什么都好听,说话也好听,没有话筒和扩音器,她的声音更加本真和质朴。在整个学校里,他觉得她是那样的完美,过了寒假不久,他们就要毕业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不管这个地方是在天涯海角,他都会跟她一起去。梧桐树下的承诺,是他这一生对女孩作出的第一个承诺。
“你想什么呢?怎么样吗?帮我再想想。”黄蓉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他,不无撒娇地说。这般可爱又这般妩媚。
“蓉儿,你别急,我正在帮你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