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就是说正经的。”赵昊也一愣怔,知道小竹子误会了。“我说的是朝局变化啊。”
“讨厌!”张筱菁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羞得捂住了脸。
赵昊嘿嘿笑着朝她伸出双手道:“小姑娘思想还挺复杂,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生米煮成熟饭’吧?嘿嘿,倒也是个办法!”
“别别过来,我要喊人了。”张筱菁忙后退连连。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用!”赵昊怪笑着逼近。
两人便在科学之船上追逐打闹起来,船儿劈波斩浪,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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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进吴淞口,赵昊看到吴淞江治理工程已经开挖,江畔高地上,东一堆、西一堆,堆满了石材和木料,还有巡逻的民夫在看守。
昨天他来时,这里还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几万民夫在忙个不停。赵昊让人一问,才知道工地今天才停工的,而且家近工人的初三就要复工,说是要抢时间。
“唉,给海公做工太辛苦了。”赵昊叹了口气,如今像自己这样体恤手下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了。浑然忘记了全年无休的高大哥和那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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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赶上顺风,科学号三十中午就抵达了昆山。县里的河道拓深工程还得等到明年,只好又在小澞河换乘小船,半个时辰后进了留晖门。
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赵昊领着小竹子走在满地碎红的大街上。今年是不能扫大街的,赵二爷雇的环卫工们也终于可以回家过年去了。
看着赵昊往县衙正门方向走,张筱菁拉拉他袖子,小声道:“我还是习惯走后门……”
“瞎说,那人家会说我年三十偷偷带个小美妞回来,把你当什么人了?”赵昊却一摇头道:“咱得走正门,堂堂正正进去,人家就会说,哎呦,这赵公子大过年的领个大小姐回家。到底是他什么人呢?那能一样吗?”
“你这人……”张筱菁一阵无语,心里却甜甜的,赵公子还蛮细的……
县衙门口,枷号的人犯也都放回去过年了。刑期还没满的,等过完年再回来继续枷……充分体现了赵二爷人性执法的精神。
看到公子领了个大美人回来了,俞闷赶紧从门房里窜出来,亲手打开栅门。
“公子好,张小姐回来过年了。”门政大爷自带人脸识别,俞闷一下就认出张筱菁,马上赔笑道:“还一直心说,怎么这回没跟李小姐一起来。”
“我刚来。”小竹子不好意思的朝这碎嘴门子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三十了,还不歇着啊。”赵昊笑着寒暄一句,丢个红包给他。“提前赏你的。”
“提前给公子拜年啦,谢公子赏,我这回去得供起来。”俞闷给赵昊磕个头,喜滋滋的接过来道:“咱得站好最后一班岗,等衙门关了门去我哥那儿过年。”
“去吧去吧。”赵昊打着哈哈,带着张筱菁走正门进了县衙。
待赵昊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俞闷才进去门房。他手下跟班也是堂弟俞戌小声道:“原先觉得公子身边的姑娘里,还是咱们县主最漂亮。但见了这位,我觉得这个最漂亮。”
“漂亮?那当然,你知道她爹是谁吗?”俞闷拿通条通了通炉子。
“谁?”
“二十年前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迷倒千万少女心的张太岳张相公!”俞闷举着通条朝北方拱了拱手。
“哎呀,张相公能放他闺女来跟公子过年?”俞戌惊得合不拢嘴,对公子的钦佩之情,那真是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
“知道就行了,别瞎说了,干咱们这行的,最要紧一条就是嘴巴严实。你得像你哥我一样……”俞闷给他脑袋一巴掌。
“哎哎。”俞戌赶紧捂头应着,心说也不知谁告诉我,她是张相公女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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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押房里,赵二爷正在跟何县丞商量明天新年团拜,还有慰问孤老的事情。
白守礼也在,他是代表昆开司,来给县里送‘黄白钱’的……县里几百个公厕的产出的大号堆肥,小便堆硝,也是好大一笔财富呢。昆开司也不能白用不是?
本来应该是开春才结账的,但为了跟县里搞好关系,昆开司还是提前把钱给了,好让县里过个肥年。
“哈哈,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这下明天的红包不用自掏腰包了。”赵二爷看着厚厚的一摞白银票,喜滋滋的在收据上签了字。
“本官挣点钱也是很不容易的。”赵守正手顶着背后,撑了撑腰。
“年终奖已经给很多了。”何文尉劝道:“明天意思意思行了,不用给太多了吧。”
今年昆开司分红70万两,县里占股25,分到了整整十七万五千两。这些钱在县里的基本收入之外,属于额外收入,自然想怎么花怎么花。赵二爷提取了五分之一,用作县里慈幼局、养济院、安济坊、漏泽园的经费。
慈幼局是专门收养孤儿弃婴的;养济院是收养孤老的;安济坊是收养病残的;漏泽园是专管收葬弃尸的。
一县官府教化百姓,当然要以身作则,恤幼养老、生养死葬了。而且这也是府里和按院考核的政绩项目。当然绝大部分州县,都只做纸上功夫应付考核,表面功夫应付检查,真正当成大事儿,拨大笔专款办这些事儿的,可能也只有赵二爷这种憨憨了。
人家别的县就是有钱,也只愿意在教育上投资,培养些秀才举人出来多体面啊?把钱花在老弱病残身上,能得到个啥?连个锦旗都没有。
赵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