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说,范大同和赵守正都算是能聊到一起的朋友。
在目睹了父亲昨晚的心碎后,赵昊自然也不会真将这,赵守正口中‘唯一的朋友’赶走。
他便回去自己房间,守着那一百斤宝贝红糖,仔细推敲起今夜明天,该如何步步为营了。
等他想好通盘计划,那厢间,范大同也终于起身告辞。
“呼……”赵昊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开工了!
父子二人,便仍如前日那般,一个烧火,一个熬糖。
为了保险起见,赵昊将一百斤糖分成了十次炮制。就算哪次失了手,损失也不会太大。
但这样一来,父子俩注定又要打个通宵了。
父子俩一边机械的劳作,一边信口聊着天。
“父亲这朋友很是……一言难尽啊。”赵昊初时觉着此人没脸没皮,专打秋风。却没想到,他居然能满世界找赵守正还钱。
“哎,范贤弟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赵守正添着柴火,缓缓摇头道:“从前他家里颇有产业,也没少在我们身上花钱。”
“那他的钱呢?赌了?还是跟咱们一样?”赵昊不由好奇问道。
“好人能赌博吗?”赵守正难得的正色对赵昊道:“儿啊,你将来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沾这个赌字!”
“知道了,知道了。”赵昊无奈的点点头,真让赵守正唠叨起来,今晚都别想安生了。“还是说你的范贤弟吧。”
“他是个可怜的人。家里原先有些产业,举业上便不是很用心。父母过世后,就更没人督促他了,整日价和一干同窗到处游学。”
灶火映在赵守正脸上,照的他双眼熠熠生辉,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风华正茂、以梦为马的年月。
赵昊一看就知道,那些人里肯定有赵二爷无疑。所谓游学,不过是五湖四海的游山玩水罢了。
“后来呢?”他打断了赵守正的回忆。
“后来,他那娘子独守空房久了,竟跟自个管家好上。两人背着他勾搭不算,还将他的家产席卷一空。又以他的名义,借贷了两千两银子,便不知所踪了。”
赵昊闻言咂咂嘴,不得不承认道:“好惨。”
“是啊,他自此一蹶不振,愈加放浪不羁,整日里变着法子寻欢作乐,有钱转眼就花掉,没钱就到处打抽丰。”
赵守正叹息一句,有些自怜自怨道:“也跟为父现在一样,也是人人避之不及了。”
“快收火,要糊锅!”赵昊忽然大叫一声。
赵守正这些天下来,已经可以熟练的侍奉灶王爷了,闻言马上将柴火抽出大半。
灶中火势马上小了不少,赵昊手忙脚乱的将熬好的糖膏舀出来,这才没有废掉一锅糖……
父子俩一直忙活到天光大亮,把所有的柴火都烧光了,才将一百斤红糖都制成了白砂糖。
两人又小心的将白糖装进一口布袋中,赵守正掂了掂分量道:“三十斤有了。”
“还行吧。”赵昊虽然对转化率不太满意,但一想到三十斤白糖值多少钱,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这下连赵守正也意识到,这是多大一笔财富了。跃跃欲试道:“我们这就去卖掉?”
“走。”赵昊同样一刻也等不了了。
“这次咱们得请个保镖。”赵昊对上次赵守正被宰记忆犹新,想要请个门神,震慑一下宵小奸商。
赵守正自然无不可,父子俩便背起布袋子,去前头铁匠铺找高武。
高武早就在家里等着了,见赵昊来了,便上前接过布袋。
“等等!”赵昊上下打量着高武,觉着有些不对劲。
高武被看的发毛,直挠头。
“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一样呢?”赵昊摸着下巴,奇怪的看着高武,只见他穿戴整齐,少有的体面。
便听高铁匠呵呵笑道:“怎么说也是跟着公子出门,总不能给公子丢了脸,就让他换上了过年的衣裳。”
“我说呢!”赵昊恍然,忙摆摆手道:“快换下来,穿平时那身。”
高武点点头,二话不说就进去里间。
不一会儿,高武穿着平日的粗布单衣单裤出来。他是练家子,别说已经是二月末了,哪怕寒冬腊月也是这样的打扮。
“你平时不是喜欢挽着裤腿,敞着怀吗?”看着高武特意放下的裤腿,扣好的衣襟,赵昊笑眯眯道:“恢复原样就好。”
高武便依言挽起了裤腿,露出坚实如铁的小腿肌肉。又敞开前怀,棱角分明的腹肌和胸肌上,七八道深浅不一的刀疤分外狰狞。
再加上他脸上那刀疤,说他是匪首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不然那日,也不会差点把赵昊给吓尿了。
“嗯,要的就是这个范儿!”赵昊这才满意的一拍手道:“出发吧!”
三人便辞别了高铁匠,沿着蔡家巷南下,一路上了鼓楼外大街,来到那家‘唐记南货店’。
赵昊昨晚仔细想过,买糖要分许多家,这样可以保守秘密。但卖糖时情况却反过来,买家越少,才越能保守秘密。
思来想去,他便决定在这家,一次全部出手。
在店外沉吟片刻,赵昊看看赵守正道:“请父亲在门外望风如何?”
“啊,我儿不必说的如此委婉,为父知道,自己不是讨价还价的那块料。”赵守正确实是在痛苦中茁壮的成长,颇有自知之明道:“我就不进去跟着添乱了。”
赵昊竖起大拇指,称赞一下父亲。然后让他在两张白纸上签字画押,这才和高武前后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