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赵二爷刚刚从昆南工地上下来,正在轿子里鼾声如雷。
时间管理的诀窍就在于,要利用一切时间休息。碎片化的时间,一样可以恢复精力。
“大老爷,大老爷……”
虽然不落忍,但何县丞不得不把他叫醒,因为巡抚的座船已经进了县境。
“哦,啊。”赵二爷揉着惺忪的睡眼,坐直身子道:“哎呀,本官睡着了。”
“大老爷真是太操劳了。”何县丞跟在轿边,他明显感觉最近大老爷精力不济了,不禁感同身受道:“实在太累,就歇几天吧。”
“那可不行,最后大决战了,本官怎么能缺席?”赵二爷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又冷不丁小声道:“再说歇着更累。”
“那就吃点六味地黄丸吧。”何县丞眼珠一转,出主意道。
“老子还没到吃药的年纪。”赵守正翻翻白眼问道:“你叫醒我干啥?”
“哦对了,海中丞驾临本县,再有盏茶功夫就得进城了。”何县丞一拍脑袋,到了他这个年纪,吃再多的大蜜丸子,也治不了健忘。
“呀,不早说。”赵守正吓了一跳。“巡抚大人驾临,还一点没准备呢!”
“正是不知该如何准备,才来请示大老爷。”何县丞苦笑道。
“什么意思?”二爷一愣。
“大老爷请看。”何县丞从袖中掏出那份《督抚条约》来,翻开念道:
“本院所至官吏不许出郭迎送……本院到处不用鼓乐,只一伞,不用看伞、看马……官员俱用本等服色见,不许如前素服。本院经过并住处俱不用铺陈……”
说完他苦笑一声道:“这不就等于不用准备?”
“哦。”赵守正不由松口气道:“那不正好吗?咱们就在城门口迎一迎吧。”
“不过大老爷,这能信实吗?”何县丞吃不准道:“有道是礼多人不怪,咱们还是……”
“你这老何,什么都好,就是太世故。”赵守正白他一眼道:“跟海中丞还玩儿这套,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他怎么说咱们怎么办就成。”
“唉,好……”何县丞无奈的点点头,心说大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打击老夫这点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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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正便果然什么都没准备,就带着何县丞在城门口的官船码头迎候。
几乎是前后脚,海中丞的座船驾临了。
海瑞和赵二爷也是旧相识了,跟他没必要客套……好吧,海瑞跟谁也不会客套。直接上了轿子便进了位于西山巷的巡抚公署。
昆山的巡抚公署原在县城东北的文学书院。弘治十年,知县杨子器以其地狭隘,迁于西山巷之左市地,其规制超过了县衙,不亚于被烧毁的上海那座。
海瑞看到这么大的公署就来气,不过这也怪不到赵二爷头上。他告诉赵守正,让县里正常供应菜蔬米面、笔墨纸砚即可。不必设宴接风,也不用每日应卯,只需派六房书吏到衙署帮差即可,然后便打发赵守正回去了。
赵二爷临走前,中丞大人还又叮嘱他,不要让衙门的人在巡抚行辕附近出现,以免吓得百姓们不敢告状。
赵守正自然点头不迭,心说正好我也没空再伺候个祖宗了。
便开心的回去金风园吃晚饭了。
当然,也因为昆山县的日常运转也从来不靠他。供应、安保等一应事务,何县丞、熊典史跟吴承恩就能办得妥妥当当,他要是掺合的话反而会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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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巡抚一行安顿下来,天已经黑透了。
海瑞格外开恩,让牛佥事等人吃了晚饭便可以休息了。养足精神好迎接明天的新战斗。
他本来还想把赵昊找来聊聊,但让人去县衙一问才知道,赵公子自打他上任前那次昆山之行,便一直在住院。昨天才出了院,却也没回县衙,好像是去西山岛疗养去了……
“这小子,莫不是在躲着老夫?”海瑞无奈的抱怨一声,只好将欲求不满的愤懑,发泄在永远干不完的工作上。
翌日一早,巡抚衙门的兵丁,便按例来到城中各处,贴出了今日放告的告示。
海瑞则趁着上午这点时间,继续给牛佥事等九个问案官上课,提高他们的姿势水平。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就算是凡人,海公也要让他们变成比较不凡的……凡人。
不知不觉,一上午便在愉快的学习过去了,海公宣布下课。给他们半个时辰吃饭休息,未时一到便开堂问案。
牛佥事等人小跑着出去签押房……自从落到海瑞手里,他们就彻底忘了什么从容不迫、慢条斯理的官体。
看到田通判在门口张望,海瑞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沉声道:“进来吧。”
“中丞,传票开好了,请验看。”田柏光奉上薄薄的一摞纸。
“怎么就开了这么几张?”海瑞一愣,手指一划,也就是十几份的样子。
“就这么几个告状的。”田柏光苦笑道答。
“告示没发出去吗?”海瑞不解问道。
“属下一早就带人张贴出去了。”田柏光忙道:“所有的城门、要道,均有张贴。”
“那是怎么回事儿?”海瑞不禁眉头直皱。别的县动辄上千,昆山县一上午却只收到十几份,这也太反常了。
“也许是老百姓都去昆南上工了,还没倒出工夫吧。”田柏光猜测道。
“唔,有可能。”海瑞点点头,便下令道:“你吃过饭,带人去昆南,把告示贴到工地上。”
“唉,遵命。”田柏光心里哭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