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白龙已经彻底被惹疯了,洛蘅若是落进水中,指不定真能被它撕碎。
白浪又溅,这次不及千层,只一环浪花,追着浪花,白龙呼啸入水,傅钰贤追至一半,心凉一截。
水幕落下,芊霙雪才拎着洛蘅那柄长剑追到河边,剑刃舔着於红毒血,她的颊上也溅上了一条血迹。
“雪儿姑娘?”云濯被她这模样给吓了一跳,慌着迎过去,却见她腹间的红色衣料色泽深了些,有一道不显眼的破口,“你受伤了?”
芊霙雪从来不会在意这种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愈合的皮外伤,于是她没答云濯,反问:“青泽呢?”
云濯转头看着河的方向,云焱和卫惜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都看着一河血色,惊着不知该做什么。
整条九澜川都被染成了血红,阳光打入水中,也照成了一道血色的视线。
洛蘅在水里,异瞳仍能助他瞧清事物,他看着白龙在水里混乱扭曲的身形,将那枚被水涤净的龙鳞放在身前,一缕清蓝的灵光缠缠绕绕,托住了缓缓落沉的龙鳞。
血色杂染,阳光扭曲搅扰着,洛蘅身周水流涌涌,将他的发带也搅落了,长发伴衣袍随水流散舞,白龙循麟而来,龙息又拂了一道缓涌,一双归了银蓝的龙眼睁在他眼前,龙爪虚虚握住他的身子。
这条白龙是九澜川的守护神兽,它只要在水中就可以保留自己的神志不被邪术浸染。
关键是,它还没有入魔。
洛蘅掌心虚抬着那枚龙鳞。
“还你。”他心中轻道,白龙闻意,便合眼,洛蘅将手轻轻往前一递,龙鳞裹着灵光便轻轻浮了出去,重新粘回了白龙颈下那处还涌着血的伤处。
逆鳞归位,冰蓝的灵光便顺着龙身游走下去,盘绕着,连成了一条锁链,流辉淌过,便隐了形迹。
白龙昏昏睡去,缓缓沉下了河底。
直到河里洋溢的杀气彻底散了,傅钰贤才拽着铃铛落回河畔,隐隐压着一股怒气。
洛蘅下水之后白龙的邪气确实减了不少,但这一步实属险招。
洛蘅跃出水来,傅钰贤把铃铛揣回怀里。
洛蘅还没转过神来,就挨了他师父一记狠拳,眼前一抹黑,脑袋懵白了一下。
“青泽!”芊霙雪匆忙扶住洛蘅踉跄的身形,也完全被傅钰贤这始料未及的一下给惊住了。
“洛蘅……”卫惜追到洛蘅身前,回头却见傅钰贤还盛着火气,这一拳完全没打尽兴。
“师叔!”云焱挡在傅钰贤身前,拦住了他靠近洛蘅的脚步,“青泽现在好像有些不舒服,师叔有什么账可否等他好些再算?”
“青泽哥好不容易才上来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呢。”云濯也在一边拼命求情。
“你疯了吗?对着这么一条邪龙你就敢跳河,我看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洛蘅冷冷揩去唇角鲜血,转过脸,却是不一般的怒色,“邪龙也是被逼的,龙之逆鳞本就不可轻碰。”
“怎么?怪我剔了它的龙鳞?”
“我只是不想把杀戮当成解决所有问题的手段!”
“青泽!”云焱回头想劝他。
“好……”傅钰贤遥指着他,气得不住点头,手也晃了一晃,“不要在老子面前找死!”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关挤出来的。
说罢,问尘仙君转身便走,云焱无奈的又看了洛蘅一眼,追了过去,云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兄长一起去找傅钰贤了。
“洛蘅,”卫惜皱着眉瞧着他,“你独自下水确实太过冒险了。”
芊霙雪扶着洛蘅,卫惜瞥了她一眼,又转过身去了,“我看你跟师叔还是暂时分开一下吧,别到时候又闹什么矛盾。”说罢,她就兀自走开了。
洛蘅压下一腔憋闷的火气,心情还是那么糟糕。
“疼不疼?”芊霙雪问着,轻轻捧着他的脸,又抚了抚他被揍得有些於红的唇角。
“你怎么受伤了?”洛蘅没带怒气的轻轻捂住她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
“没事,只是刚刚有几个挡路的而已。”芊霙雪笑了笑,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刚刚真的吓死人了。”包括现在的河面都还是那么让人心惊。
洛蘅见了她的伤又让她数落了一句,果然显出了一副自责的委屈模样,芊霙雪心尖一软,赶紧想转移话题,抓着他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遭,“你有没有受伤?没被邪气攻体吧?”
“我帮你疗伤。”洛蘅微微俯身要把她抱起,芊霙雪赶紧溜开一步,“别别别,我自己能走。”她下意识的瞥了不远处的卫惜一眼,顺便也想示意一下洛蘅城里还有一大把活人睁着眼睛看呢,结果洛蘅却是全然不顾这些,硬是要将她抱起来,“伤口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