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了古篱便一路畅通,前往南巫的途中再没遇见什么值得停步处理的乱子。
如此御剑赶了三日便到了南巫的国都大月城——南巫国敬奉明月,所以才为国都起了这么个名。
问尘仙君在大月城里有个老相识,是个老狐狸精,常年混居人城,时不时挪个窝,这次凑巧在南巫国,于是问尘仙君也就很不见外的直接去踹门了。
这老狐妖在大月城里盖了间小院子日常研究南巫国的巫蛊之术,位置选在宫墙边上,研究得貌似还不错,连国师大人都不冷不热的赞过几句,因此还捞了个客卿的头衔,时不时也能入趟宫,陪贵人们消消遣。
小院在落在清静的街尾,前门面着市集,后门临着小巷。
问尘仙君偶尔也会选择低调行事,于是就衬着黄昏的余辉悄悄去拍了人家的后门——无非就是敲门声在巷子里窜了个通透罢了。
“来啦!”门里一声高喊由远及近,小门随即便毫无吝啬的敞了,拉门这人盈着满脸欣喜,“一听这铿锵有力的敲门声就铁定是您老人家的!”
此狐名唤景乐,莫看他少年的个头少年的脸,实际却是只货真价实的千年老狐狸,无非嫩漆刷得过了点罢了。
“哟,好歹也是位客卿,怎还亲自来开门?”
“小妖望穿秋水的候着您来,哪还等得及让下人来开门?”
问尘仙君淡淡将肩前的散发撩去肩后,“想不到一把年纪了,你还这么迷恋我。”此话说的恬不知耻。
“……”洛蘅僵着脖子瞥了他这厚颜无耻的师父一眼——连他这个什么世面都见过的问尘仙君亲传弟子都震惊至此,就更莫说那三位端得一派雅正的侯门子弟了。
“此乃小妖之幸……”景乐全全一脸花痴的瞄着仙君进门,后头一众如花似玉的青年才俊反倒无心赏看。
“天哪……”云濯跟在两位大哥身后悄悄感叹他问尘师叔那超凡无敌的魅力。
景乐乐颠乐颠的关了门便一蹦一跳的凑到傅钰贤面前,“听说您老人家要来,小妖一早就给您备了九曲香、回龙吟、笑望春……您看现在来点什么?”
此妖对问尘仙君的了解果真不浅,絮絮叨叨念的一堆全是他老人家点了名喜爱的酒。
“小妖还给您备了美人,大月城的头牌花魁,您看怎么样!”这老妖满脸期待一脸讨宠的仰望着傅钰贤。
问尘仙君眉梢一跳,似有黠色窜上眼幕,一悦则落。
“咳咳……”洛蘅轻咳两声,他师父下意识瞧来,他淡淡转开目光。
“咳咳,”问尘仙君也轻咳了两声,然后端了一身风度道:“食素,不开荤。”
景乐引着众人进了院里,一路贴着傅钰贤问前问后,这番殷勤劲看得另几位是一头雾水,忙逮着洛蘅问:“他和师叔什么关系。”
洛蘅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跟他师父是什么关系——傅钰贤很少跟洛蘅说他以前的事。
尤其是飞升为仙前的往事,问尘仙君一个字都没向洛蘅吐露过,而且貌似连洛君离都并不十分清楚。
院里拴着只大黄狗,原本静静伏在不照阳的角落里睡着,结果芊霙雪一脚才踏进院,此犬便噌的蹿起,狂叫了一声便恶狠狠的朝她扑来。
这条狗有小牛犊那么壮,猛地乍起,拴着狗脖子的铁链被挣得声声裂响,声势之猛,几有断裂之意。
景乐听犬吠有意,临时收了蹭着傅钰贤的笑意,身形一晃,拖过一抹余影便凑到了芊霙雪面前。
“方才没发现,姑娘体内,似是藏着什么东西。”他的语气一改了方才的花痴便是一腔阴抑,略冷,甚至有几分瘆人。
傅钰贤一把将芊霙雪拽到自个儿身边,“离远点,这是我徒媳妇。”
洛蘅又被晾在一边,莫名有些发怔。
“徒媳妇……”景乐眼神空洞了一阵。
云濯瞧得此妖如此古怪,心底略略有些发凉。
“仙君居然有徒弟!”他忽而一声惊叫起,把洛蘅都给吓得回魂了。
问尘仙君捏着芊霙雪走在前头,悠悠吹着口哨,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那四人好奇的看着在原地呆了半晌的景乐,就见他神情逐步惊愕,连头发都微微有些起竖之势。
“居然有徒弟……”他双手不可思议的捧上脸颊,十指渐蜷,将五官扭的离奇狰狞,然后突然暴怒发疯似的骂道:“哪个杀千刀的王八龟孙鳖犊子!”
“……”
四人皆愣,却见洛蘅眉梢难解其意的跳了一下,云焱连忙从他手里把剑拿了,“忍住,这是师叔的故人。”
景乐自己在原地疯成一团,卫惜拽了拽洛蘅的胳膊,“你还是赶紧跑吧,我怎么觉得他想找你拼命……”
“你才王八龟孙鳖犊子!小爷撕烂你的嘴!”云濯炸了毛的就要冲上去,洛蘅却一把攥住他的肩,“不用理他。”
“有徒弟……”他还在念叨着,活像失心疯了。
云濯瞧着,火气消的莫名,攥着剑柄的右手也僵住了,“他……怎么了?”
“去找我师父问个清楚。”
那只狐狸疯癫了许久,终于在夜幕之后才恢复了些许正常的痴相。
夜幕之后,傅钰贤捞了几坛子酒便在后院的花下酌饮。
院里有一株梨树,晚春之际尚还稀稀零零的挂着几朵白花,好在周遭还有不少生得丰腴茂盛的草木,才没叫这梨树引了满院清凄。
石桌上摆着两坛酒,傅钰贤斟了一杯,摆到芊霙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