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恰逢雨季,山下大河水涨,恐怕要请诸位在这山上多留几日了。”君寒转弄着指环,在那五位乖乖签下契约后,他又恢复了面具似的轻笑,眼底的杀伐敛起,空淀了满眼深沉,目光幽幽一扫,被他瞧的五位均是后脊一凉。
突然,他一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笑着对唐申道:“下这么大的雨,唐门主的那位朋友或许还没走远,有点小事我需要征求一下阁下的意见。”
唐申脸色登时煞白,牙关一颤,没等他开口,君寒已经接了下去:“关于门主的那个小计划,是要终止,还是继续下去?”
那封手书若抵蜀中,唐门则扶副主剑指沧海阁。
当年君寒围山派的是铁麟军,包括沧海阁在内都在山上经了一场恶战,打了三天三夜,才艰难的摁趴了帮派联盟,胜的并不容易。
而今东瑜城内君寒能调的战力只有沧海阁,那横扫天下、摧枯拉朽的铁麟军远在帝都天边,唐申原以为,趁此机会五大帮派联手包围沧海阁,再怎么着也能见点成果,却没想到,还是被反制了。
唐申久久不言,思绪乱飞着,蓦然头皮一阵乍麻——君寒怎么知道他的这个计划?
君寒半有戏谑的瞧着他,“门主决定好了吗?”
“……”唐申沉在惊悚之中,一时半会儿答不出来。
君寒淡淡挪了目光,“门主可想好了,到底是想大家相安无事的好好过日子,还是想随手撕了契约,咱们就在这把账算清楚?”
“在下并无此意……”
听罢,君寒便扭头瞧了他亲手**的杀手一眼,“听见了?去吧。”
对方颔首一礼,身形一晃便没了影。
没过两日,五家门徒被沧海阁擒获的消息就传遍了东瑜城周遭三郡十八村,就连卡在山郊水野里的小山妖都不小心听到了这个消息,叽叽喳喳的凑成一窝议论着。
岂止是那些门徒被逮的一个不剩,连那五位不可一世的帮主头头都被困在山里了。
关于那五位帮主怎么样没有明确的消息,于是这窝小山妖就开始各自杜撰了,还说的头头是道,听来还颇有那么几分道理——
“听说沧海阁阁主乃是北山妖君之后,一头大狼,那五人早被吃了吧。”
“吃了不可能,应该是死了吧。”
“说不定是养起来等着过年杀。”
……
这群山妖不是树精就是石头成了精,离不了本体也窜不出山,见识多半还停留在“妖吃人”的层次上。
这一树一石一草谈不拢,甩着枝条掀着土尘便要开始动手掐架,却在这当头,当空跃下一个人影,吓得胶着三妖一齐抱头窜回了自己本体里。
李天笑从树梢跃下,落地轻巧的连灰尘都没惊起三寸,却活如滚石一般吓得那三妖气都不敢乱喘。
李天笑在树下站了片刻,十分专注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思考之余,却挪了一眼去瞥身子只来得及藏起一半的石妖。
石妖趴在自己本体下,露了半截短圆的身子在外头乱晃,这会儿后脊一凉,依稀觉着似乎有道冰冷目光落在他那长的也不咋好看的腚上。
“娘诶,这年头咋还有仙……”他欲哭无泪的这么想。
李天笑无心搭理这种活着多余死也无碍、长得惊天地泣鬼神实际人畜无害的小妖精,便淡淡收了目光,拎着剑步行林间。
大雨初停,林下土壤掺着腐叶均被雨水浇得稀烂,腐草略有芬芳,森林的气息总比人杂的地方干净。
关于东瑜城的消息他沿途听了一路,什么说法都有,却都绕不开一个主题——门徒被擒,五位帮主被困。
茂林叶稍尚还坠着暴雨遗留的水珠,天上的大雨暂歇了,林中的小雨却还淋漓着,走不出三里,李天笑全身的衣物便被清露打湿,冷腻腻的黏在身上,体肤被捂得冰凉,如此探风却更为灵敏。
哪怕只是一丝游气擦过,他也能敏锐的察觉。
于是一剑脱鞘飞出,带过一道流星似的剑气,呼啸穿林,飞逾百步开外,“铿锵”一声,剑锋撞上一道锐刃。
李天笑原地捏诀,飞剑在林间织过几道剑网,金石撞响不绝于耳,枝叶簌簌倾洒,剑光流影里飞作一幕天女散花。
枝叶嘈乱里,一锐银光破窜而出,李天笑收身一侧,一缕镜影自眼前掠过,旋即便是一道寒意逼来,李天笑应势抽身一跃,身形凌空一视,正见一条冷鞭裹着幽紫邪息贴地扫过,“啪”的一声,长鞭勒断一棵桑树,大树倾而倒塌,轰杂里却见一鬼魅似的黑影踏树而起,一跃腾空,长鞭居高扬下,李天笑匆匆一避,唤剑归手,不及眨眼便已横剑挡得一声铿锵。
这一挡,格住的不是长鞭,却是一道冷刃,见对方左手扬鞭,右手却执一柄双头剑,两手各行其是互不相扰,仿佛一个身躯里共藏了两副武魂,灵敏的惊人。
李天笑修行历练多年,当真从未见过这种作战方式,于是稍一错乱,当即被对方钻了空子,一记冷鞭扬空抛上,鞭梢镖头锐刃曳起,李天笑一招避让不及,肩头冷不防的被豁开一道血口。
李天笑匆惶退立枝上,紫魅反应亦是灵敏异常,他足尖方方落定,那边一道冷刃便已追来,不得已,李天笑只得促忙再避。
又是半棵树迎鞭而裂。
紫魅暂落一步点地,右手执刃挥臂一震,邪烟傍刃如焰,臂起挥出道道月牙,连环飞去,一路斩枝破叶,李天笑长剑划出一道剑意,迎面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