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杭一合坚决要一同前往的聒噪,庾珩整个人的听觉都麻木了,却依旧面带微笑的听他滔滔不绝的摆出各种理由。
无论你说什么理由,都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庾珩看着杭一合这样想着。可是,要想把他送回长洲城的司牧府里似乎不是易事,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终于摆脱了杭一合回到房间,可以独自安静地待着,可是手却没有闲着。他趴在桌子上给柏无衣写了一封信,让柏无衣制造一件只有杭一合才能处理的事,还要合情合理,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很快,这封信就被连夜送出。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当宫里出现第一片黄叶,内官监谷秋便知道又到了收枫香的时候了。可是今年的情况却比较特殊,宫中采买等事务已经不再是谷秋一人说了算的。
事情还要追溯到八月初一,按照神世惯例,又到了祭秋神的时候。礼官会提前准备好祭祀的各项事宜,神世帝只需清晨携百官及主要宫妃前往宫中广泰寺行礼即可。神世帝的后宫历来没有太多的人,所以陪同祭祀的也只有贵嫔景令瑈、昭华怀曼奴。
景令瑈本与怀曼奴平起平坐,两年前却突然升了贵嫔,代掌凤印。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神世帝是不可能再立后了,景令瑈实际上就与皇后无异。可是,景令瑈性子弱,又一心想着维护宫中安宁,故而许多事也都听怀曼奴的意见。
时间一长,大家也都是表面应付她,私下里都巴结着怀曼奴。
祭礼开始,神世帝与景贵嫔入大殿跪拜,诵经祈福。怀曼奴则只能跪在殿外,日头越来越大,她渐渐显现出烦躁来,很是不满的看着大殿内二人的身影。
祭秋神,祈求今年秋收丰硕,是一年中仅次于春祭的仪式。所以,当所有的祭仪完成,已经日近正午。景令瑈由于久跪,起身时险些摔倒,还好神世帝赶紧掺了一把,景贵嫔红着脸低声道“臣妾失仪了。”
“无妨,一会儿在广泰寺中走走就好了。”对待温柔似水的景令瑈,神世帝总是无限柔情。毕竟,景令瑈是现在宫中唯一从登基前就陪伴自己的老人了,恋旧的神世帝总是格外珍惜这份情谊。
“是,广泰寺后院有片竹海,别有一番滋味,臣妾记得圣上数年不曾去了。”景令瑈提议道。
“你不说朕都忘了,虽然入秋,天气却愈加燥热,一块去散散心吧。”神世帝伸出手,想要拉住景令瑈,景令瑈也识趣的递手过去。
彼此间的一个小动作,却令怀曼奴顿时醋意大发,想要告病提前回去休息。然而,花映却提示她“嫔主,圣上几年不去的竹海,今日却来了兴致,只怕别有隐情,不去看看,往后怕难应对。”
怀曼奴不悦地翻了个白眼,搭着花映的胳膊跟在神世帝及景贵嫔身后。好一番曲径通幽,平日里广泰寺虽也是敞着门的,却很少有嫔妃来此,都错过了这清幽的环境。
也许是受了环境的感染,人们走路的声音都轻了下来。鸟鸣声声入耳,风吹竹海,那令人沉醉的大自然的声音,没有一丝嘈杂之感,置身其中,只觉得身心舒畅。
“圣上,好像有个孩子在诵书。”谷春对神世帝说。
“嘘”,显然神世帝早就注意到了,此刻他正驻足聆听。一个稚嫩的声音,诵着
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寻声望去,果然在竹林深处,坐着一个小小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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