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昭华不紧不慢的从花映手中接过那笸箩家什,景令瑈现在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针线笸箩,里面除了一批红布,还有许多缠绕的彩线。有个花绷上还绣了一副凤穿牡丹,看样子倒是出自怀昭华的手。
“妹妹这么早就绣起牡丹凤凰的,不知道还以为这宫里要封后了呢!”景贵嫔没好气的说。
怀昭华也不示弱,道“真要封后,有的是绣娘,哪里需要妾身亲自绣?”
景贵嫔不想跟她纠缠这些无聊的话题,直奔主题道“那奇怪了,你总不会是要拿来给本宫绣吧?”
“哪敢,这不是七公主要出嫁,圣上历来宠爱她,允许她大婚时使用牡丹凤凰等图样。”怀昭华看了一眼景贵嫔,继续道“妾身虽然没有生过她,可好歹也是她的庶母不是,为她备件嫁衣,不过分吧?”
这绕山绕水的,怎么又到了七公主身上?她这招摇过市的,不会是为了炫耀自己对七公主的好吧?平日里怀昭华也不见得与七公主的生母潘婕妤有多深的交情,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景令瑈脸上好不容易准备好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举起茶盏喝了一口,已经凉了,唤绾吟进来,道“茶凉了!”
绾吟看了一眼怀昭华,对自己的主子道“怀昭华不是才来没多大会儿吗?”虽然也客气的给怀昭华斟了一盏茶,但这个“人走茶凉”,确实气人。
“我原本是觉得自己绣得不好,想要来找凌承徽讨教的,但是宫门口的小太监告诉妾身,凌承徽与秋公公议事去了。便多走了一步,来问问娘娘了,毕竟这事你擅长!”怀昭华有些委屈的说道。
“本宫擅长?”景贵嫔诧异的问道,顿时不悦地对怀昭华说道“你这是讽刺本宫吧,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本宫绣工最差?!”
“娘娘息怒啊!”怀昭华见景贵嫔一时激动起来,忙放缓了态度,继续道“妾身说的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啊!”
景贵嫔细细琢磨了这句话,侧首看向怀昭华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怀昭华看着景贵嫔越着急,自己却越放慢了谈话的节奏,轻轻地整理着裙子上的褶皱,并不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待衣裙整理好了,才说“您当大家都不知道吗?凌南秋东山再起,您出力不少吧!”
不待景贵嫔反驳,怀昭华又说“您当她当年是如何在我的眼皮子低下有孕的?”看似不经意的一笑,继续道“那年圣上闹着出家,好不容易才被劝了还俗,却久久不进后宫。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邀宠嘛,能利用凌南秋何不好好利用呢?”
怀曼奴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回忆着什么不太美好的东西,道“何况,那些日子,我既不愿意亲近圣上,又不愿失去他!”
“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本宫你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景贵嫔问。
“过河拆桥?究竟谁过河拆桥?”怀昭华问道,却不指望对方回答,而是自己答道“我以为是我利用了她,没想到,她一有身孕就提出各种要求。圣上宠幸出身卑微的宫人本就是丑闻,却也架不住她闹,孩子还没有生就晋了良人。”
景贵嫔知道怀昭华说的都是事实,东旻侯过于荒诞,所以百姓对新继位的神世帝,有着苛刻的要求。哪知却出现了凌南秋的事,那会儿朝中议论也不少。
“说来,这事我也有错,不过事实已经如此,我还有何可说的呢?随她去吧!”怀昭华一挥衣袖,一副无奈的模样。
“然而,最让我恨的是她看拓儿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的拓儿般!”怀昭华脸上的表情变的可怕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若不是我盯得紧,硬是把这凌南秋隔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她的每一个字都令景贵嫔心惊肉跳,回想起刚才凌南秋反复询问皇子的情况,不知道是想要挑拨景贵嫔与神世帝的关系,还是另有所图!但,怀曼奴现在也不过是凭着一张嘴罢了,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可是,景令瑈心中清楚,轻易怀昭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心中的矛盾全体现在一双粉拳上,紧紧握着,就要绷不住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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