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这么狡猾,”神世帝指着萧宪说,“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到要做坏人的时候,你就想到朕了。如今,你不忍心发落自己的儿子,就让朕来当坏人,朕可不上当。”
说着,神世帝扶起跪在地上的萧商,说道:“商儿,既然规则被破坏了并不可怕,你现在要权衡的是怎么做咱们才能有利可图。如果这个南方商人可以让你赚到更多的钱,你当然可以选择他。但是,你现在已经发现,追求钱财好像不是我们唯一的目的,我们是皇家办厂,代表的是皇家形象,要顾虑的就多了。为蝇头小利,失去人心,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那商儿接下来该怎么办?”萧商站在神世帝身旁,皱着眉头问道。
“年节将至,你应该有的是办法向各商家示好,两头兼顾,你既和南方商人签了合约,便继续执行。但是也要承受亏空,继续向其他商人进货。哪怕被说咱们蠢一点,也无妨。”神世帝说罢,抿嘴一笑,又问萧宪:“什么样的商人,竟然让你们父子折了进去?”
萧宪有些愧怍的拍了拍大腿,说道:“这商人叫冯析,在南方很有一些影响,也是近几年才出现在京都的,丝绸、木材、药材、古董文玩,他涉猎很广。”
“果然有些能耐!”神世帝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道。
冯析,这个名字很熟悉,他不仅听过,还见到过,可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神世帝不得不承认,自己年岁大了,记性越来越差,看来只有一会儿谷春回来再问他了。
总体来说,皇家办厂今年盈利不多,也还有许多问题需要继续解决。但是,神世帝从萧宪父子俩身上,也还是看到了一些希望。
平心而论,神世帝对萧商是有偏见的,不管他与青阳的事是真是假,都始终在他心里有个打不开的结。
说话间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萧商父子俩又陪神世帝用了晚膳,才从听涛殿出来。
晚饭时间,谷春已经回到听涛殿。神世帝也刚好可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他。
“谷春,你还记不记冯析这个名字?朕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听涛殿内灯火通明,神世帝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谷春在脑海中搜索了许久,终于在看到神世帝龙案上的印章时恍然大悟。
“嗨,看老奴这记性!”一边说还激动的指指龙案上的印章提醒神世帝:“杭一合带回来四枚印章,其中就有冯析这个名字啊!”
神世帝看了看自己的印章,突然也想起来了。
“这个人大有来头,找人盯着他,不仅皇家办厂,萧珣也被他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神世帝不经意间将这句话说出口,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萧珣与皇家办厂之间也有瓜葛,更没有想到萧宪父子今天的一出好戏,就是专门演给他看的。
回程的马车上,萧宪父子同乘一车。
“你觉得圣上会察觉到我们的别有用心吗?”萧商有些担忧的看着父亲。
“察觉到又如何,我们不过是在提醒他注意萧珣的举动罢了,并无直陈齐过。”萧宪的神色却始终很凝重。
从接手皇家办厂以来,他没有一刻钟不在想着,如何将这些掣肘之力清除。他要的是皇家办厂完全成为他的天下,因为他早就看不上丝绸木材的利润。齐明已经跟自己提到了武器的事,这才是真正赚钱的。
最好,能够通过齐明之手,将萧寰从皇位上赶下去,他还可以离那个位置近一些。
夜阑人静,疏桐宫贵妃点灯枯坐,她在等神世帝的到来。今天是她册封为贵妃的日子,虽然不是大礼之日,但对于她和神世帝来说依旧是很特殊的。
她既希望神世帝到来,又希望他不要来。这样,银竹就可以趁夜出宫打探萧珩的消息。
“再等一会儿,子时还不来,你就出去吧!”怀贵妃打了个哈欠,对银竹说道。
“不行您先睡吧,我独自等着,子时没有动静我就出去。”银竹看怀曼奴已经熬不住了。
可是,怀曼奴虽然困顿,也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她脑海中就会出现萧珩小时候的模样。肉嘟嘟的笑脸,时常挂着笑脸,可是每次自己都能让他流着眼泪离开。
自己究竟是一个多么狠心的母亲,她在心底追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