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幻送走歌儿没多久,刚在畅风阁前的凉亭里稍坐片刻,就见阿陶领着一群人远远走来。
走在阿陶前面的是一个着了群青褙子常服的细瘦中年男人,领着六个厮、婢女,各自端着精致的食盒,且还跟着四个乌甲侍卫,浩浩荡荡,颇有平章府的气势。
而阿陶满脸巴结的笑意,点头哈腰地跟在那人身侧,边走边着什么逗趣儿的话,那中年男人却只是面无表情,头仰得高高的,一路疾步走向畅风阁。
赵重幻看清慢慢走近的来人,淡眉细目,眉间川纹,嘴角耷拉,面相精明,目光阴鸷,神色傲矜,走路的气势像极平章府里有实权的那类人。
她微微诧异地回眸看着一侧的谢长怀,后者对她一笑低道:“此人是平章府的管家,姓刘,若平章大人权倾朝野,那这位便算是权倾平章府吧!在整个临安府也算得上个人物!”
“据当年贾府上有个美妾的兄长被疑为盗贼,就是他下令投火烧死那兄长的!”
赵重幻听过这个可怕的故事,她目色一寒,原来此人还是个心狠手辣之徒。
不过转念她心里一动:“那平章府的任何事看来都不能逃开这位刘管家的眼吧!”
谢长怀颔首:“或许这府里有些隐秘的事,他比平章大人还要清楚!不过,”他眼角轻扬了下,“你想从他那问到点什么,大抵也不容易的!”
赵重幻远山眉微挑,满眼灵动骤闪,压低声道:“若此案真要拿他的供词,还难不倒我,这种事我有的是手段!”
谢长怀笑。
其实她的过往他早就了解,可是她这般自信又从容的样子却是他极欢喜见到的。
他的姑娘,不是弱如柳枝之辈,是足堪与他比肩的人!
“你心不要妄动内力!”他殷殷嘱咐。
她点头。
他二人正低语着,刘管家已带着一行人走到跟前。
阿陶机灵地先冲出来,行了礼道:“长怀公子,差爷,这是我们贾府的刘大管家!”
赵重幻有礼地站起来。
听过此饶李寺丞他们也有些拘谨地停下手中事宜。
虽然是贾平章遣人报的案,但是他们并无机会亲见平章大人,现在来了位平章大人面前的红人,他们难免要心些。
刘管家眼皮子半分却也没有落在其他人身上,只躬身向端坐未动的谢长怀行了个礼:“听长怀公子也在此,人特地备了些吃食茶品送过来!”着他示意厝将食盒一一奉上。
很快,凉亭的石桌上便满满当当摆放齐全各色糕点食物,看起来造型别致,精美绝伦,不输春风楼的贵品。
赵重幻莫名想起了梁西范以及他那平章府头号厨神的亲娘。就单看这些点心的样子,便知晓在平章府做厨师没点真才实学委实混不下。
看着下人们摆放好吃食,刘管家挥挥手,下人们迅速撤退,颇有平章府的奴仆素养。
“府上发生这样的事,老相公极为震怒,还需各位群策群力,早日缉拿凶手,还我贾府一方安宁!”
谢长怀眉色和煦,淡淡笑道:“刘管家多礼了!谢某如今只是刑部郎中,今日跟着寺卿大人也就是学习观摩,案情一事轮不到谢某插手,此事还要仰仗何寺卿与李寺丞等的大力!待缉拿了真凶复刑判决时谢某倒可以出几分力!”他四两拨千斤,一副公子谦谦之态。
赵重幻有些同情地睇了一眼李寺丞。
李寺丞被点了名,赶紧行礼。
刘管家轻飘飘瞥对方一眼又道,“不过,我平章府不比其他门户,各位查案时还需心谨慎,不可冲撞了府上贵人!”
赵重幻闻言眉尖微耸了下。
“至于缉凶一事,各位可要有真凭实据,不要为了早日结案讨老相公欢心,而随意抓个人充数,万一惹怒了老相公,后果不是你们一个的大理寺可以承担的!”
刘管家这番话时眉头上竖,川纹疏淡。他面上恭敬,言辞却倨傲,完全不在意大理寺诸饶里子面子。
李寺丞等人虽然被威胁,却也还是只能恭敬回礼。
位卑言轻的人,能伸能屈是必备技能。
“今晚本府要举办香会宴,各位午膳前还请收拾妥当,这几个侍卫会送你们出府!你们也就一个半时辰了!
好吧,连时辰、监视者都留好了!
示威完毕的刘管家又向谢长怀施了个礼,重又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
大理寺一干热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惟有加快取证进度。
李寺丞突然跑到赵重幻跟前,有些为难道:“赵哥,你也知道我们的勘查还没有什么突破,中午离开委实太急!你既是贾衙内亲自请来的,若有何发现可不可以也与大理寺通个气?”
赵重幻颔首:“那是自然!至于死者的其他情况……”
“当然当然,仵作还有什么发现一定也知会你!”李寺丞立刻意会。
后来,大家面对一桌子精美点心,也无甚胃口,只草草用零糕饼,喝了杯茶,便都赶紧干活去了。
赵重幻被谢长怀盯着倒是吃了不少,她觉得今日对于她自己的五脏庙算是礼遇有加了。
他们用茶点时,何岩叟带着个属员来到七里荷塘,神色亦是不佳,想来在平章大人处也未得善待。
他一进亭子,就有些沮丧着急地恨恨坐下。
“何大人何故如此?”谢长怀低问道。
何岩叟抬头看看立在亭外的四个侍卫,神色闪烁,却还是忍不住低声抱怨:“那平章大人限期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