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莹中目光沉沉,一动不动地锁着眼前少女绝艳的容颜,心中却因为她的洞悉而颤动不已。
二人默了一息。
他忽然冷笑道:“你还想自己无辜吗?钱塘县署一介末等差役,居然对我平章府诸人了解如此之深,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哼,你是其心可诛!”
赵重幻远山眉微耸了下,樱唇轻抿出一个淡淡弧度,一抹笑意滑出眉梢。
“先生平日看来多是居家消遣啊!这些事情,若是先生多去几次瓦肆,听听各家唱的话本子,你便恍然大悟!”
“虽然话本子里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人不知那些个奇闻轶事都是出自平章府诸位先生公子呢!”
“况且,在下可不就混在市井街坊之间,听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圣人大道理,无非都是这些豪门秘辛罢了!”
赵重幻十分清楚,面对廖莹中这般心思沉稳、比干七窍的人物,非得三分假话里掺着七分真话不可。
“在下适才之所言,都是先生心知肚明的事实!何必非要驳斥在下个脸面呢!再者,我想平章大人只要愿意护着他的心腹,那些个脏水也伤不了翁先生一家子嘛!只是,啧啧——”
她故意感叹,“再如此下去,廖先生却也平白被他家的恶名给连累了!你自清流,奈何周遭都是污秽,怎么也逃不得惹出一身骚来!我想先生,也颇为烦恼吧!莫如——”
她压低声音,眼角微挑,眸色凌厉却狡黠,布满杀意。
“莫如取而代之,一家独大,岂不更好!而且,对于这种事情,在下倒还是可以出上一分力的!”
廖莹中眉心一跳,脸色越发黑沉。
他视线一瞬不瞬地攫住眼前明明是被缚在刑架之上、却等闲若月下唱和的少女,心里暗惊。
古人云:美人皆有蛇蝎之心,倒是不会错的道理!
此女年纪,却已经城府如此之深,怪不得会从虚门宗盗了秘宝叛出师门,她之心机真非一般人能及。
“你所言十姨娘之事,可有证据?”他突然换了话头。
赵重幻心里一松,她了然此人生性之多疑狡诈,若想结盟,不多出些筹码,恐怕难成。
“昨日,在下随着大理寺一起侦缉,发现了很多疑点!据十姨娘前几日因为与衙内发生了一些不可诉之于人前的秘事,被平章大人发现,关在了贵府的静室里!”她娓娓道。
“可是,先生如此才思敏捷之人,难道没有想过为何备受宠爱的姨娘会甘愿冒下之大不韪去犯出luàn_lún的丑事来?”她反问地停了话头。
廖莹中神色一动:“你继续!”
赵重幻眉尖微耸:“还有死者脸部被屠戮模糊,几乎无法辨认!会如此行事,无非出于仇恨,或隐瞒身份!但是,凶手若只是不让人认出来,却又是多此一举了!”
“死者的肩头有个极为清啵只要一看那刺青,近身伺候的婢女以及平章大人都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死者是十姨娘音儿!那么,屠戮脸部的目的,就只剩仇恨了!”
“不过,后来我们仔细检查死者伤处时,在下却在死者手部发现了一处奇异的伤处!她的指尖有若干常年被针刺伤留下的针瘢!这种情况,在下在府上某一位贵人手上也同样看到了!”
廖莹中目光一亮:“指尖针瘢,这种伤口不是绣娘才有的吗?”
赵重幻微微一笑:“看来令堂当年也甚为辛苦!”
廖莹中神色再次变冷:“别着就扯到我身上!”
“抱歉!”
赵重幻从善如流地道歉,“在下绝无轻视令堂之意!我本是孤儿,自也无爹娘依靠,先生有如此自强不息又深明大义的母亲是一大幸事!很多人,连这个也不可得!”
着,她的目光转向别处,莫名竟流露出几分伤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