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勘验翻查了片刻,现场并无再多痕迹。
赵重幻起身对魏行道:“需要找仵作仔细查验一下江辉所中之毒为何?”
她视线落在那稻草上蜷缩的尸体上,彼处,死者裸露在外的皮肤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青发黑。
从发现到现在,也不过两柱香的时刻,毒液已经彻底侵袭死者全身。
“看来皇城司里出了个用毒高手!”魏行也目光冷冽地看向江辉的尸体,下意识道。
赵重幻闻言不由睇他一眼,想起白日校场上那位叫老澳校尉也是中了毒才引发的真心痛。
想来,皇城司内确实出了一位用毒高手!
不过她并未就此事再多评论,只是淡淡道:“在下如今是待罪之身,可能没办法替魏都头详细查验尸体了!还请见谅!”
着她躬身行个礼,恭谨地退在一侧。
魏行见她如此举动,也不再为难,回头道:“将赵哥儿送回甲字号!再找两个人来将江辉弄出去!”
个子狱卒赶紧答应照办。
赵重幻径自回到自己的监舍,默默坐在稻草上。
虽这桩案子她也没资格去查办,但是脑中还是本能地会继续清理那些初勘所获得的细节。
被杀?
自杀?
毒从何而来?
一个伪造会子的匠人,却又不愿供出同伙。
但是如今依旧还是中毒而死,莫非是同伙灭口不成?
那么他的矢口保密岂不显得愚蠢?
而不必多想的是,这皇城司中必定有人被买通了才能便宜行事!
她心里幽幽一叹。
这皇城司里早也沦为藏污纳垢之所在了。
一侧大胡子已经开始吃饭,一只简陋的白瓷大碗被一个硕大的手掌捧着,他吃得呼哧呼哧,一餐粗鄙的牢饭竟然被他硬生生吃出几分山珍海味的滋味。
“谁死了?怎么死的?”他见赵重幻回来,马上丢开他一大碗的“山珍海味”,窜到木栅前。
赵重幻抬抬眼皮子,瞅了瞅他掩在乱发下隐约露着几分锐利的眼睛,轻飘飘一句:“不认识!不清楚!”
“那魏都头怎么叫你过去?”大胡子不屈不挠。
“我之前做过屠夫!”她随手扯了两把稻草,理了理,给自己做个枕头,就舒服地躺了下去。
也算不得胡扯,有些地方,确实以屠夫兼做仵作一差。
见她爱理不理的样子,大胡子倒也不以为忤。
他只是退回去继续吃他的“山珍海味”,边吃边道:“你这哥儿,我也就好奇罢了,何必总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
“是啊,哥儿,慢慢长夜才开始,吃饱了也没事干,不如有意思的!”对面老头儿也丢开饭碗凑趣道,“就给老哥哥怎么回事!”
赵重幻挥挥手:“饿得慌!没力气!”
“哥儿,魏都头还没给你饭吃啊?”老头儿咂摸着嘴巴,“莫怪你心情不佳!”
他忽然敲敲木栅大声呼叫:“这还有人没吃饭呢!快饿死了!快给人放饭啊!”
赵重幻闻声,不由失笑:这老头儿怎得恁是这般热情?
她霍地坐起来,可她还未来得及阻止,却就听一个狱卒远远呵斥而来。
“闭嘴!吵什么吵!饿不死你!”
微光中那狱卒似乎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一路呼喝着走来。
“哟,这是哪家给送饭来了?”
老头儿眼睛倒是雪亮,一边吸嗦着口中不由自主的唾沫,一边啧啧羡慕。
“不会是送给你的吧!”大胡子闻言也凑回来,目光炯炯地对赵重幻道。
很快,狱卒居然真的来到赵重幻监舍前。
“卫指挥使送来的!”狱卒虽然好奇,却也客气道。
他麻利地开了门,将食盒递进来。
赵重幻快步走过去,接下食盒,道了谢。
狱卒离开,她方坐回稻草上。
将食盒放在地上,在大胡子跟老头儿无比羡慕的目光中,她好奇地打开盒盖——
卫三哥怎么会给她送饭?
他们的交情也还不至于如此吧?
何况,她不是还特意交代彼此不宜过近,要避嫌吗?
她一时脑中万般念头,可是,一打开盒盖,她的眼窝瞬间一热,连手指都颤了颤。
而赫然入目的竟然是一份香甜酥糯的酥油鲍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