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静静地坐在一张方桌前,清秀的眉目之间凝聚着驱散不去的悲愁。
林明德挺直着腰背,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黑白分明的眼眸淡淡地看着摆在眼前的牛奶。
衍罗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打量着林明德,他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贴着肌肤的发尾有些分叉泛黄。
紧抿着的嘴唇上起了一点皮,本来应该是长身体的时候,却遇到了这种事情。
林明德移开落在牛奶的视线,看向了对面的衍罗,开口:“他说,我是他送给你的礼物。”
“谁?”
“那个接手了林家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见过你。”林明德眨了眨眼睛,“你帮过我妈妈做事。”
“你觉得我敢收下你这份礼物吗?”
“你敢。”林明德坚定地说:“我听到了,你一点都不害怕他。”
谈到文景光,林明德的身体有些许颤抖,心中对这个人感到恐惧。
“我还想活命,不能带着你。”衍罗知道文景光是想赌她的心软。
林明德怔了一会儿,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指尖小心地碰了碰衍罗放在桌上的手。
“求求你。”
如同天上浮云轻轻飘过一般绵软,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就会将他吹散。
林明德微微蹙着眉毛,抬着清澈的眼眸,哀求一般看着衍罗的眼睛。
狭长的美眸之中是望不到底的无尽深渊,在那里面,林明德甚至看不见自己的真实模样。
林明德先低下了头,趁着还能够挽回的时候抽离出来,在那里能感受到的,只有冷漠。
她真的像文景光说的那样,是可以帮助他的人吗?
林明德皱着眉,心中浮起许多想法,一只雪白的手背推着牛奶杯到他的眼前。
“那你就留下吧,我去收拾房间。”衍罗坐起身,走到了另一间房间里。
“谢谢你。”林明德有些惊讶,还是道了谢。
他的目光放回到眼前的牛奶,柔软清澈的眼神逐渐染上些许阴霾。
在羽翼丰满之前,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去忍耐。
衍罗看着林明德拿起牛奶一饮而尽,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默默收回了注意力。
这看着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娃,文景光果然是不怀好意。
一间空房间很快就收拾出来了,这房间空得只有一张木板床,只需要把盖在上面积了灰的白布掀开,再把灰尘都清干净就好了。
衍罗上下打量了这间房间,叫着林明德过来看看,少年乖乖地走到了房间前。
“你以后就睡这里吧。”衍罗说完,旁边的林明德就捂上了鼻子。
衍罗见他皱起眉头,问:“怎么了?”
“我对粉尘过敏,还有鼻炎。”林明德闷闷地说着,感觉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痒了。
衍罗关上房门,将林明德拉到客厅,看了看他的脸,问:“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她也有过粉尘螨过敏,后来吃药久了就很少再爆发了,那种脸上发热还刺痒的感觉,实在不想再经历。
林明德摇了摇头,放下了手,说:“不用了,我没事的。”
过敏最严重的时候还可能会休克,这种危及生命的事情容不得懈怠。
衍罗想了想,回房间翻出了自己的社保卡,忽然想起林明德没有身份证。
她走出去,看了眼林明德已经微微变红的脸颊,说:“去医院一趟吧。”
“不了!”林明德听见医院二字,立刻抗拒地退后了一步。
他想起文景光说过的话,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那个内奸还在四处寻找着他。
“粉尘过敏很可能会休克致死。”衍罗走进林明德的身边,短短的时间里,他的脸上已经鼓起了一些红色的包。
林明德感到脸上变得刺痒,胸口也在发闷,他仍然是坚持地摇了摇头。
见林明德这样坚定,衍罗只好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那你也得陪我去了,我好像也过敏了。”
鸭舌帽、黑色外套,如果不是怕这样穿看着像贼,太过引人注目,林明德恨不得再给自己罩上黑色口罩。
他跟着母亲也学了一点技术,知道怎样更容易避人耳目,就是表现得自然一些,和普通人一样就可以了,没人会在意你的。
如果他长得没那么好看,可能母亲这一招会非常成功。
每个经过林明德面前的人都会因为好奇哪个傻子大夏天还裹成这样去看他一眼。
然后就被少年清秀泛着绯红的脸庞所震惊、吸引,竟然有人的脸肿得和猪头一样,真是令人害怕。
衍罗没有理会落在她脸上的嘲笑的眼神,她站在排成长龙的队伍里,一手抓着藏在她身后的林明德。
她歪过头,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心中感到无比的绝望。
只是从家里到最近的医院都要一个半小时,她的脸已经肿起了好几块。
都已经很久没有过敏了,没想到这会儿就中了招。
曾经雪白细腻的脸庞现在满目通红,不是小脸害羞如火烧,而是肿得和烤熟的肥猪肉一样。
“你的脸怎么样?”衍罗注意到许多目光都落在林明德的身上,她回过头,就看见了一脸红肿的林明德。
感觉已经肿得覆盖了原来的面容,衍罗没能压住涌上嘴边的笑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咳,没事的,一会儿就到我们了。”衍罗立刻恢复,一脸正经地对林明德说着。
然而林明德还是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