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几日,我果然可以下床走动了。
魔帝似乎并没有限制我的活动范围,任我在擎魔窟内随意徘徊。以致于几日下来,我对这个通道错综复杂的巨大石洞,竟也摸得熟了。
我所休憩的石窟,是位于擎魔窟正殿旁边的一间寝殿,而之前我在正殿内看见的那些通道,总共有八条,正殿南面的一条是出口,而其他的都通往对应的偏殿或寝殿,魔帝的寝殿,便在东面的那间。
诺大的擎魔窟,竟没有一人伺候,也着实令我诧异。就连苍黎也随身带着一个花仙婢女,怎么说魔帝也是魔族至尊,怎会连一个侍从都没有?
虽然我已摸清了路线,却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就算我离开了擎魔窟,又能去哪呢?魔域是定然不能随意出去的,在外面碰到些无端来挑衅的魔族倒也没什么,但如果遇到像青撵或是紫媚一类的魔,那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我去得最远的,也就是在擎魔窟洞口百米以内,这也是魔帝给我定下的活动范围。
也正因了如此,魔帝似乎对我的十分放心。他每天大半日都不在窟内,只近了傍晚才会回来。
这日,我独自在窟内确实无趣得很,于是踱步到了擎魔窟外吹吹风。
我抬头看着魔域这亘古不变的殷红的天空,远处隐约可以看见的封魔谷上方的那巨大的漩涡,我也是因为这才意识到,擎魔窟原来离圣灵山那么近,或者应该说,离封魔谷很近。
不由自主地,我竟向那漩涡的方向挪了几步,一些记忆在脑海中重现出来。我忽地想起了魔帝说待我伤好会送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我想起了曾经苍黎就是通过那漩涡送我离开魔域,想起了苍黎最后留给我的那一身泛着金色光芒的影像,想起了他眼眸中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然后,便是我在却仙瀑附近醒来,再然后,便遇到了他……
这时候,我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竟然发现一丝隆起的迹象,莫不是产生了幻觉?
“本尊与你说过,不可离擎魔窟超过百米,还不退回来!”
魔帝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我赶忙连退了四五步,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偶往外走了机密。转头看到了那一身红色的战甲,还有那即腰的烈焰一般的长发。此刻他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
又是眨眼间,他瞬移到我的面前,扶住了我的手臂,我身子一歪,这才发现到自己退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他将我扶稳后,立刻就放开手,转身进入了擎魔窟内。
我望着他的背影,又在猜测着他会将我送到何处。一时间,我的脑后有一丝凉意,想来,是要起风了。
于是,我便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入石窟之内。
夜里,我随手将从藏书偏殿内取来消遣的一卷《蚩尤战史》放到枕边,似有一缕倦意,但很快又荡然无存了。
今夜尤其百无聊赖。
我听寝殿洞外一片寂静,便起意出去走走。
来到空空荡荡的正殿,原想从往西到擎魔窟外去透透气,可忽然一股浓烈的热浪自东边的通道涌出,直接撞到了我的身上。
以往在这个时辰出来,除了静谧一片,再无其他动静。东面是魔帝的寝殿,更不该有什么异动,但这热浪却不知为何让我有些焦躁,继而,我只觉一阵晕眩,还似有些头疼,但也就是一闪而过,可过了之后,我却觉得周身酥软无比。
而就在我以为我的伤又复发之时,我却不由自主地自己开始挪动了步子,不偏不倚,正是朝着东面的通道而去。
我想要停下来,却已经不受控制了。渐渐地,我竟也认定了,我就是要往那个方向去的。
一路上,我记忆混沌得很,便也就懒得去想了,我要做什么,我在做什么。然后我好像想起了,我应该去这个寝殿,我原本……就住在这个寝殿?
穿过通道,一个开阔的空间呈现在眼前,里面没有太多陈设,我只觉得这间寝殿石窟,既陌生又熟悉。
我原本就从未来过,却在走进去之后,知道这石窟内的石床在左侧。
“你怎的又不宽衣就睡下了。”鬼使神差,我竟对躺在石床上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但似乎,曾经也是这么说的?
又是一阵晕眩感,阻止我去仔细思索眼前的景象。
“你会让他回来的,对吗?”极度的失落,我感觉眼角发热。再抬眼,魔帝已经坐了起来,神情有些惊讶。
我挣扎着,终于用手捂着头,发现记忆盘缠在一起,越缠越紧。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不断在心里默念着。
是她,是她?是她!
我大口喘着气,想要摆脱那些想要强行挤占我所有思绪的别人的记忆,但却发现,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我无法控制地,向那个身着红色战甲的人走过去,十分从容,十分……寻常。
我坐到他的身边,紧紧挨着。
“谢谢你,阿彻,只是我,仍是无以为报。”说着,我将头靠上那个宽阔厚实的肩膀,就靠在那战甲的肩垫上,冰凉入耳,却有一阵温热的安稳之感入心。
我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她的记忆吗?
“你……”
“千年了,我日日对着那无边的天际,看着那漩涡在我头顶,转啊转啊,像是要将我全部的意识都吞没了。我好寂寞,好难过,好绝望,为何还是不能停止?或者,你将我的意识也一并封了吧。可,我还是不愿忘了他,想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