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茂看着地上的铺位,心中挺欣赏格蕾雅女士处置事情的方法。要是换成冯茂,大概就上床了。仔细想来,冯茂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别人睡他床上。在管制结束之后,冯茂回到这边,就见地上一个大铺位,一个小铺位。小铺位是玛丽的,大铺位是格蕾雅女士带着两个孩子睡的位置。天依旧冷,一家四口却始终睡在地上,根本没有动过冯茂的床铺。
“不知冯茂先生要问什么。”格蕾雅女士开口了。
“我一直没关心过一件事。那些病人是那边的人,胡安是怎么对他们讲治病的事情。”
说完,就见格蕾雅女士脸上滑过些复杂的表情。玛丽此时已经完成了刷牙洗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皮就不由自主的打架。既然有格蕾雅女士讲述,就不用找说不清楚的玛丽,冯茂对玛丽说道:“你去屋里睡吧。”
却见格蕾雅女士站起身,拉着玛丽进了里屋。她把床单拿下,让玛丽躺在草铺上,这才给玛丽盖上床单的反面,然后把被子盖在床单外面。
等安顿了女儿,格蕾雅女士对有些不解的冯茂说道:“冯茂先生,您还太年轻,又是个非常有怜悯心的人。我要告诉您,有些规矩是一定要有的。您现在不明白,等您长大了就明白了。既然玛丽不想住那边,我会让她带着妹妹来您这边住。您放心,所有的床单被褥我明天就会准备好。”
被这位成年女性教训,冯茂心里面不明所以,只能答道:“好吧。”
关上里屋的门,格蕾雅女士稍微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冯茂突然想起件事,就拿出了包烟卷。
现任社长冯茂研究了光明兄弟会的章程后发现,除了申请钱十分麻烦还未必给批。其他很多东西相当简单。餐票、衣服、寝具、香烟每年都有定额的票券。自从抽了大公一根雪茄,冯茂也觉得没必要给学校省。
本不知道格蕾雅女士蕾雅女士眼睛一亮。冯茂干蕾雅女士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又掏出一包放在自己面前。等他打开了窗户,就听到划火柴的声音。格蕾雅女士已经给自己点了一根。
冯茂坐回桌前,格蕾雅女士谢道:“谢谢。您太慷慨了。”
又抽了两口,格蕾雅女士回答了冯茂之前的问题:“冯茂先生,那边的人都说,胡安惹不起你,就想利用你……”
冯茂点点头,这话没错,至少冯茂觉得没错。看来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胡安对大家说,他请人给大家治病。最初的时候大家不敢欠胡安的人情,冯茂先生治病的法子又挺吓人,最初只有胡安的党羽才敢接受您的治疗。”
冯茂笑了。他自己从小就见过针灸,又和21世纪普通孩子一样很少生病。对治疗的接受顺序是可以吃药就绝不打针。针灸是比打针更可怕更不能接受的治疗手段。
“现在大家知道您的医术高明,所以才慢慢有人敢欠下胡安的人情。”格蕾雅女士说完之后又抽起烟卷,看得出她并不想浪费难得的享受。
“那……大家是怎么看我的呢?”冯茂一直不明白这点。
“大家……大家觉得您是个狠人,也是个怪人。都不明白您这样的大学生先生怎么会被胡安给骗了。”
“哦。”冯茂心里轻松了点。如果大家知道冯茂是拿他们当试验品,天知道这帮人会怎么个反应。冯茂并不喜欢被人敌视的感觉。正觉得轻松,就听格蕾雅女士有点不安的问道:“您不会是和胡安起了冲突吧?”
“没有。”冯茂答道。看着格蕾雅女士的不安,冯茂想起件事,他有些迟疑的问道:“我看……好像……是不是有些人对玛丽有敌意?”
“呵呵。”格蕾雅听到这问题苦笑起来,“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冯茂先生,我看得出您是个很任性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只是您自己想这么做,您并不期待别人的回报。所以我才敢请求您的怜悯。但是那边的人不明白这些,他们看到的是玛丽不用出卖自己就得到了逃离那边的机会。他们当然会嫉妒了。像您这样的人大概是不明白什么叫做嫉妒。”
“您太高看我了,我也会嫉妒。”冯茂叹道。
“冯茂先生,在我看来您不会嫉妒,您只会羡慕。您看到有些强者能做到您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您羡慕他们,期待您能和他们一样强大。嫉妒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羡慕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做不到。这不一样。”
一阵喜悦冲上冯茂心头,那是得知了未知事实的喜悦。他发现自己以前就会不由自主的高看格蕾雅女士一眼,现在确定了原因所在。哪怕是这句话带给冯茂的感受就让他觉得对玛丽的那点付出完全有价值了。
以前的自己还真的不清楚嫉妒与羡慕之间的分别,总会把这两个看似非常接近的反应混为一谈。听了格蕾雅女士的解释,冯茂明白了前任法务厅长的绝望。如果只是被拒绝,顶多是感情受了伤害。而偷情乃至做出私奔决定之后,前法务厅长知道自己要永远失去那个女人了,所以他嫉妒了。只要想到那个女人还活着,痛苦就不会消失。得不到的就毁掉。有力量的人为了摆脱痛苦,自然要使用自己的力量把世界变成自己能接受的模样。
把思路完全理顺,困惑终于被消解。如果是这样的话,现任大公不让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