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元看着江小刁,眼光变得深沉。
江小刁自幼在天师府中长大,对这种官场上的事自然比他要了解得多。
既然这些官场上的潜规则江小刁懂,本地知县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官场中人,就不可能不懂。
于是问题就出来了。
现在至少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县衙的人已经发现这个“江天师”是假冒的。
可是别说知县了,连县城里的人之前都没有见过二人,是怎么知道是假冒的?如果说是有人事先来通风报信,那么是谁在他们来县衙之前告诉知县的?自己二人又是何时露出的马脚,被人发现的?这个消息除了县衙之外,还有没有被传播出去?
如果之前与江天师之前的猜测属实,这一切背后都是瀛胜魔在操作的话,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要知道,在现在他们盯着蟾蜍精的同时,那股背后的势力也必定尽其所能在搜索龙十三郎。现在这个消息被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知道,那么必定会集中所有的力量去找到龙十三郎。这样一来,真正的江天师和龙十三郎就危险了。
吕德元继续思考着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县衙里的人并不知道他是假冒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却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安排呢?
正常情况下,当地官员在知道有人假冒朝廷大员之后,必定立即派人缉拿,把事情搞清楚并上报。而县衙里的人并没有对二人又任何不利的举动。这就让人费解了。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知县被人控制了。控制他的人要么是不懂,要么是没料到自己正巧这个时候来到此地。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必须搞清楚。吕德元连忙给江小刁使了个眼色。
江小刁聪明伶俐,当即就知道吕德元已经认同了自己的判断,提醒自己不要打草惊蛇。
就在两人正暗自思忖下一步的打算时,师爷打着哈哈走了过来。
师爷先是赔礼说由于公馆太久没有人打扫,实在是太脏了。现在正加多人手打扫,恳请“江天师”父女不要着急,先坐一会。然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扯西拉。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江天师”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个师爷就是在拖延时间。心里不由得着急,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江小刁适时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爹爹,我困了。”
“江天师”微微一笑说道:“让师爷见笑了。小女常年养尊处优,吃不得苦。要不麻烦师爷先带我们去房间吧。”
师爷急忙站起来说道:“天师大人请再稍后片刻,我再去催催,应该就好了。”说完站起身就走。
“江天师”起身跟着:“其实没必要那么讲究的,能睡就可以了。”
师爷眼见“江天师”心意已决,也便不敢再行阻拦。
公馆就在县衙旁边,隔着一个小小的人工湖。从县衙内部就可以顺着小湖上的小桥回廊直通公馆。
“江天师”在桥前突然停下脚步:“对了,本天师突然记起来了。过来的路上听人说最近这里好像有妖祟作怪啊?”
师爷脸色突地一变,急忙尽力掩饰下来:“没有啊,哪有的事。若真有妖祟的话,知县大人早就派人处理了。一定是那些闲来无事的家伙,没事就编造些谣言耸人听闻。”
“江天师”悠悠地说道:“可就这么巧,知县大人这时候就生病了。你说,该不会是大胆妖类,竟直接到县太爷头上动土了吧?”
师爷浑身抖了抖:“没有,肯定没有!天师大人过虑了。知县大人可是皇命所封,寻常妖祟哪敢靠近啊?”
“江天师”笑着说:“你也说了,寻常妖祟不敢靠近。可是万一这妖怪不寻常呢?”
师爷脸色变得极难看:“天师说笑了。看小姐也很累了,二位还是早些休息吧。”
江小刁说道:“爹爹,我好像又不困了呢。”
“江天师”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你在县里当师爷,想必对法律条令也比较熟悉吧?”
师爷讪笑着回答:“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江天师”冷哼一声说:“那我且问你,谋杀长官是什么罪行?又该当如何判处?”
师爷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下。
江小刁朗声说道:“谋杀长官,为不义之罪。十恶不赦之罪九,按律当斩!”
“江天师”继续问道:“还不肯说吗?”
师爷在地下浑身发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江天师”厉声喝道:“按本朝律法,以怪力巫蛊谋害朝廷命官者,灭三族!”
师爷急忙爬着跪下,磕头如捣蒜:“天师大人饶命,天师大人饶命啊!”
“江天师”说道:“你现在从实招来,本天师倒是可以为你作证,有自首情节从轻发落。”
师爷抱着“江天师”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天师明鉴,小人实在是被逼无奈啊!”于是就全盘招供起来。
这师爷是本地人,读了半辈子书,还只是一个秀才。由于终生不事劳作,也没有刻意养家糊口的本事,越来越穷困潦倒,到最后已是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
知县大人到任之后,偶然的机会发现他文笔不错,对各类典籍也是精通,于是把他留在身边,在县衙里做个文书。
他倒也知恩图报,每日兢兢业业做事,后逐渐得到知县赏识,把他聘为了师爷。
有了体面的职业和固定的收入,师爷的生活渐渐安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