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侦查的夜叉飞速踏浪而来,大声禀报:“大王,前方就是仙人岛。”
东海龙王顺着夜叉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不由暗赞:好一座仙人岛!
纯净的天空上,云朵赤紫交辉,瞬息万变。有的象万马奔驰,有的象神牛角斗,有的象凤凰展翅,有的象孔雀开屏……日轮掀开云幕,撩起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像一个飘荡着的宫灯,冉冉升起在天际。
海面上浮光耀金,与满天朝霞和茫茫云海融为一体。云霞雾霭相映,岚光宝气闪烁。海天之间,一座岛屿如世外仙山般耸立而起。影影绰绰间,看到岛上郁郁葱葱,花树相辉。奇石异鸟穿梭其中。
一位绝代佳人从岛上款款而行到海中,向龙王这边迎面而来。身后竟也跟着一群水族。
龟丞相也不顾自己的口齿,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有,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肠,肠,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龙王一个大嘴巴打了过去:“老乌龟,你当这是科举考场吗?咱们是来剿灭妖女的!还和媚心肠,和媚你个头!”
龟丞相大头一缩,躲开了龙王的巴掌,嘿嘿笑着说:“不,不好意思啊。改,改不了我这文,文人雅士的臭臭臭脾气。我再来啊!”
说完迈开小短腿走到队伍前面,冲对面大声喝道:“呔!对,对面的听,听好了!吾乃东海龙宫首席大学士,当今东海龟丞相是也。尔,尔等何人?速速报,报,报上名来。”
流殇掩着嘴一笑,学着龟丞相说话:“龟,龟,龟丞相,小,小,小女子这厢有,有,有礼了。丞,丞相远,远道而来,未,未及时相迎。还,还,还望丞相恕,恕罪。”
仙人岛上的水族哄堂大笑。龙宫这边的水族也不禁忍俊不禁,但只敢偷偷地憋笑。
龟丞相气得说话更加艰难了:“流,流殇!不,不,不许,许,许,学我说话!”
流殇也不再继续拿龟丞相的生理缺陷取笑,而是巧笑倩兮反问:“丞相既然识得小女子是流殇,方才不是多此一问么?”
龟丞相一时语塞,两只小绿豆眼骨碌碌地转了两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帛念了起来。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背了多少遍,这次倒是不口吃了:《讨流殇檄》
伪临朝流殇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龙子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泊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龙子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人神之所同疾,天地之所不容……
龟丞相正摇头晃脑,念得唾沫横飞,被流殇打断了。
流殇盈盈一笑说道:“丞相抄别人文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再莫要念得这么辛苦了。”
龟丞相满脸通红:“谁,谁说本丞相抄,抄的?本丞相这是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流殇大笑道:“敢问丞相,开篇即给小女子定了个伪临朝者的罪名,不知小女子何时称王?何日称帝?又何时何地临朝过?”
龟丞相被说得哑口无言。
流殇继续说道:“丞相接着说小女子‘昔充龙子下陈,曾以更衣入侍’,请问是否丞相亲眼所见?莫非我们东海丞相,堂堂水族一品大员,如此关心龙子婢女的春闱之事,竟还曾专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去听墙角?”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仙人岛这边起哄了,就连龙宫那边也是哄堂大笑。
东海龙王看这场景,再继续闹下去,恐怕丢脸更大。于是板着脸威严地说:“流殇!休要逞口舌之利。”
见到龙王,流殇收起了调侃的语气,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流殇见过大王。”
龙王颔首道:“既还识得本王,还不赶紧退去九幽冥泉,束手就擒。随本王上天庭,等候发落。”
流殇依旧是语气恭敬地说道:“取无辜百姓性命,流殇自知罪孽深重。不过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大王高抬贵手。待这件事一了,流殇自会自缚谢罪,任凭大王处置。千刀万剐,小女子绝无怨言!”
东海龙王大声喝道:“贱婢大胆!你本不过是我那十三逆子的婢女而已,竟敢同本王讨价还价!”
流殇话中绵里藏针:“婢女地位卑下不假,不过倒也明辨是非。”
东海龙王瞪着龙眼问:“听你口气,似乎在说本王不分黑白不辩是非?”
流殇不卑不亢地说:“奴婢没这么说。不过大王倒是可以问问自己。”
东海龙王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那你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看本王是如何老眼昏花胡乱定罪了。”
流殇说道:“那好。敢问大王,天下大旱,十三郎救万民于水火,何罪之有?”
龙王说道:“风霜雨露,自有天意。龙十三擅自布雨,把天规放在何处?若是人人都不遵从规范,天下岂不要乱成一团!”
流殇冷笑道:“连年大旱,颗粒无收,万民流离失所,甚至易子而食。这天规,对还是错?如果这天规让天下人受苦,还要它做甚!”
东海龙王被噎得气短,最后恨恨地说:“无论如何,天规不可违!何况,那已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不过是尔等兴风作浪的借口!”
流殇回答道:“若我等是为一己私利,当年胜负未分,何须偃旗息鼓?这三十年间,有过半点逾越规矩之举没有?”
东海龙王问道:“那尔等现在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