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穿心舫老大虽然被斩了四肢装在坛子里,却没有立时死去,而是一直哀嚎着。
盐帮的人走后,已经是入夜时分了。侥幸躲起来没受伤的狗头军师将老大从坛子中放了出来。因为失血过多,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临时之前,只对狗头军师交代了一句话:“我要报仇!就算变成厉鬼,我也要找他们索命!”
老大死后,狗头军师将幸存的帮众全部叫了过来说:“老大唯一的遗愿,就是要报仇雪恨。你们想为老大报仇吗?”
众帮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心里都在想:老大活着的时候都不是他们那些人的对手,何况现在?再说就算能打得过,盐帮已经逃到了海上,哪里还找得到?
狗头军师也看出了大家的顾虑,于是开口说道:“我有法子为老大报仇。各位兄弟放心,一不用打,二不用杀。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如果今天晚上是东南风的话,大家明天早上就能看到仇人的尸身!”
紧接着狗头军师就说出了方法。
将老大的尸体抬到了一张薄草席上,让帮众们依次跪在尸身脑袋旁边哭。
哭到最伤心的时候,便从席子中抽出一条竹篾狠狠地折断。
这么简单又不用冒任何风险,帮众们自然没什么话说。
于是狗头军师便设了个简单的香案开始施法。
穿心舫老大虽然人品差了点,但平时对下面的兄弟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可能成为本地的第二大帮派。
现在人已经死了,这些兄弟们念起他活着时候对自己的那些好处,难免动情伤心。
第一个跪在旁边哭的是一个舵主,也是老大认的干儿子。
从小跟着老大的舵主,想到从此阴阳相隔,再也不能相见,不禁悲从中来,大声嚎哭起来。
哭到断肠时,在狗头军师的提醒下,抽出一条竹篾愤愤地折断,似乎折断的是仇人的脖子一样。
就在这同一时间,驾船出海的盐帮帮众发现船的右边一块船板,突地从船体中脱落,并断裂成两段,沉入海中再也不见。
还不等去向老大报告,没多久又一块船板掉落,断成两截后消失不见。
船板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条船就这么散架了。
茫茫大海上,又是夜半时分。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盐帮一众人等纷纷沉入海中,就此毙命。
有个成语叫做命不该绝,这一船盐帮众人之中,还真就有这么一个命不该绝的家伙。
这是个十三四岁的哑巴,是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盐帮帮众的儿子。
这个哑巴自去年母亲死了之后,周围再也没有什么亲人。
后来一直在盐帮里混的父亲便把他接到身边跟着自己。平日里也就是在船上打打杂之类。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会了一个闭气的法门,可以封住自己的呼吸十二个时辰。
沉入海中时,他便用法门闭住了自己的气息,随波逐流。
还真被狗头军师说中了,当晚还真是东南风。
次日一早,海边的人们便发现了随着海浪被吹过来的盐帮帮众的尸体。
再说到这云浪舫的老大,虽然混迹江湖,却也是个仁义之人。
得知双方两败俱伤,不由的摇头叹息。现在既然人都死了,什么是非恩怨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人,谁知道自己哪天死,谁来埋呢?于是一时善心大发,命人收敛这些客死异乡的盐帮尸骸,找道士给他们做番法事超度超度。
哑巴和其他的尸体一起被打捞上岸,由于没有闭着气,也没人想到还是活的。
没想到的是道士来了之后,招魂铃一响,哑巴就醒了过来。
哑巴一醒过来之后,便疯了一样的去抢道士的招魂铃。
周围的人不断地跟他解释,就是不听。
后来发现了是个哑巴之后,找到一个会手语的,两人比比划划半天,终于才明白了哑巴的意思。
原来,他们这伙人都是楚地腹部一个平原地方的人。那个地方有个风俗,人如果死在外地,即使尸体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回家乡安葬的话,也要想办法让死者的魂魄回归故里。现在这个道士给这些人超度了之后,他们的魂魄就再也回不到故乡楚地了。
搞明白这一点后,云浪舫老大只得作罢,不再安排道士超度,而是把这些人草草安葬在一块荒地上了之。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样子,有一天假土地公板凳精半夜里巡游,安葬那伙人的荒地上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板凳心中觉得好奇,于是就偷偷摸了过去看个究竟。
一个三十多岁,装扮奇特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穿着一身文士服,却又像农夫一样随身带着斗笠,腰间还挂着一张渔网。
本来打扮就不伦不类之极,双手捧着一个类似于埙的乐器吹奏着。
之所以说类似,是因为不注意看上去好像是埙,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区别的。不同于埙的椭圆形或者梨形,这个乐器虽然也是陶土烧制而成,但是却是一条鱼的形状。由于距离有点远,板凳无法看清楚鱼身上的花纹以及有几个孔这些细节。
最本质上的区别还是在于所发出的声音。原本板凳觉得埙的音色已经够凄怨哀婉了,但是和这个鱼形乐器的音色想比,只能用朴拙抱素来形容了。
这个乐器所发出的声音,绵绵不绝又不断回响,似呜似咽,似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