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秃发树机能这话很有道理啊,即便自己运气好赌赢了,投靠的一方最终获胜,之后呢?看看这几年来姜维和钟会对自己的态度,不说被迫于城下答应的条件能否兑现,到时候翻脸干掉自己又能如何?毕竟,自己在蜀中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罪行比马邈大(人家没反水干掉自己的同僚),又没有人家的家族光环加成,到时候,又有什么安身立命之本吗?没有,手下这几千人马(到时候不管跟谁混混赢了,打到最后也打残了)有什么卵用吗?没有,许以的高官厚禄有用吗?没有,一句话就收回去了!
秃发树机能这一句话,引开了蒋舒的无数丰富联想,越想也可怕,越想,越觉得自己难逃死状凄惨的命运,不由得汗流浃背疏忽了啊,当初想得太简单,或者,没想到局势会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个田地。
“所以,将军,要想改变这种困局,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和吾等,啊,也就是将军万般瞧不上的蛮夷合作,才有生机啊。”见蒋舒的脸色越变越是难看,秃发树机能知道,有效果了,于是,准备继续加料。
“说笑了,说笑了,”蒋舒摆摆手“不知树机能头领有何良策啊?”——五年来的被人鄙视和唾骂,让他心中积郁了太多的阴暗和负能量,几日来的看似风光被人几句话戳穿之后,再也威风不起来,反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极度自卑,六神无主。
所以,也只能任由那占据上风的秃发树机能趁虚而入,纵横驰骋了。
“良策谈不上,不过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可以一试,”秃发树机能倒不是谦虚,这个办法还真是这几日来日思夜想先憋出来的“将军可以先接受钟会的条件,与姜维抵抗到底,先把那头能争取来的利益拿到手再说。”
“那岂不是要直接面对姜维的猛攻?”蒋舒一听这话,更是心里没底了,姜维啊,辈分上,官场上,精神上,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真是打怵,倒是钟会,鞭长莫及,暂时打不到自己,没什么危险。
“将军真是糊涂,”秃发树机能笑道“姜维此番冒险偷渡阴平,所率部队,绝大部分都是在下率领的部族将士,这攻城能攻到什么程度,取得怎样的实际战果,还能由他决定吗?”
对啊,蒋舒瞬间明白了这一点,随即冒出了一个阴暗的想法“既然树机能头领已经能够掌控到这种程度,为何不直接干掉那姜维,于吾等合兵一处,再图大计?”
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出卖傅佥的那一幕,果然,人啊,一旦突破了尺度,就会变得更加没有下限。
“那有何用?至少现阶段,这姜维,存在才有更大的价值,”秃发树机能笑了“军中10000人,汉军直属将士不过3000余人,我突发部落占了绝对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对于日后你我二人的宏图抱负,却是聊胜于无啊,我可不想逞一时之快,而和将军一样深陷绝境。试想,从这涪县城外到江油关再到阴平,一路之上都已尽在汉军掌握之下,而姜维的主力部队又被诸葛绪牵制在了剑阁一带,这涪县,一旦打不穿,那姜维,能有什么办法摆脱僵局?”
“你是说……”
“不错,那就是由此道,源源不断的将我秃发部族人调进来!”秃发树机能狠声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们,可是有十万能战之士呢(当然,这个数字是在忽悠蒋舒,其实,挤去水分,去了老弱妇孺,也就三万多而已)!”
“你这是要我……”蒋舒却是被秃发树机能彻底牵着鼻子走了,对这个数字深信不疑。
“要你做了又能怎样?!又不是没有做过!”秃发树机能彻底占据心理优势之后,也不再客气,亮出了獠牙“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将军,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卸下那些无畏的包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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